就在太后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之时, 房门从里边打开了。
出来的人只有温浓,她将房门重新阖上,并未能让外面的人透过缝隙窥探一二。太后皱眉, 提步上前:“信王呢?”
温浓站的位置正好挡在门前, 温声解释:“娘娘,殿下刚刚受过针疗,身体乏弱,大夫说他需要静养。”
进去之前明明说好了,出来却又反悔了?太后冷下脸来:“让开,哀家亲自进去见他。”
温浓不躲不避,坚持挡在门前:“娘娘, 殿下不想见您。”
太后彻底被惹恼了:“容从,把她拉下去!”
容从半惊半疑,反是想要阻止太后:“娘娘, 您先冷静下来……”
可太后这一路走来又惊又急, 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早已消耗她的全部耐心与理智:“吾儿危在旦夕, 多等一秒就有多一分的危险!哀家等不了了!”
她气容从无动于衷, 干脆不管不顾亲身前闯。也不知是否温浓不敢对身为太后的她动手, 她的防守并不如太后所想的坚固,太后只稍一推就让开了, 只身踏入那扇门内。
迎面对视的那张脸, 令失智的太后面色一僵。
陆涟青被人搀扶坐起, 倚靠床头,他的唇色苍白, 病容憔悴,足见这一场大病带给了他多大的折磨。然则憔悴依旧,面上冷色瘆人得紧, 一双阴翳厉目宛若铁勾,狠狠剜在太后的心口上。
“殿下!”
一声‘殿下’惊醒太后,她下意识退却一步,万幸被紧随而入的容从给扶住。而温浓也已经跟进屋里,退到陆涟青的床榻边。
床榻的另一侧还立着一名低眉垂首的大夫,只不过此时在场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心思理会他,太后宛若魔障,盯着陆涟青一脸怔然:“信王。”
陆涟青面色寡淡,冷冰冰道:“太后想从本王这里找什么?”
他的一句话令太后如梦初醒,霎时忌惮之色无以复加,如临大敌:“既然醒了,为何不见哀家?”
“为何要见?”陆涟青声音沉哑,透露出浓浓的疲惫,却在其中掺夹重重威慑:“纵然大晋的天下是你儿子的,可这里是本王的府邸,此乃本王的寝居,饶是陛下也不该擅闯民宅缠扰臣民,更何况是贵为一国之母的太后。”
“太后不请自来,不顾阻拦硬闯外男的寝居内室,恐怕有失国母风仪,传出去更不好听。”
太后面色铁青:“你心里清楚,哀家因何而来!”
陆涟青缄然,缓缓阖眼:“本王病了。”
“一病不起,就好似双眼一闭就再也不能睁开眼睛。”他说着,复而张开,寒眸一扫:“太后亲身前来,也不知是否感知天命,来送本王最后一程的。”
“你明知、你明知”太后的怒容再也绷不住,美眸含泪,崩溃之色席卷而来,压垮精神上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容从不忍出声:“殿下,自小陛下出宫至今,娘娘每日忧心过重,好不容易出宫一趟,却又接连听闻陛下噩耗,她已经不能再受打击……”
陆涟青面无表情:“噩耗?什么噩耗?陛下驾崩了吗?”
这样的话也就他敢说,太后听得面若金纸,咽呜哭得更加厉害。这回就连温浓也有点听不下去,小声轻咳:“殿下慎言。”
陆涟青冷冷扫她一眼,温浓立刻乖驯地闭嘴窝在一边不说话了。
“不就是将他逮去东鸫观吃斋打坐,何至于此。”
太后闻言顾不得哭:“你真把皇帝送去东鸫观了?”
陆涟青坦然自若:“不然呢?”
太后脸色变了又变:“有人在城西目睹他的踪迹,他极可能被人贩所拐,当时哀家带人赶至人贩据点,哀家亲耳听见皇帝的惨叫!”
陆涟青反问:“那你见到他了吗?”
太后噎声,陆涟青面色一沉:“你非亲眼目睹,与本王谈什么假设。”
早在听过容从的分析,太后心里就没底了,此时被陆涟青质问,虚得更甚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