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口一窒。
医官也猜出了姜时愿的来?意,握着尖刀在油火上炙烤,两面翻转,叹着气,“血止不住,已?经是撤下来?的第十盆。虽说沈司使被?袁处侥幸救下来?了一条命,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。”
“听闻,你也是会通一些医术的。”说着,医官又一把揭开?被?褥,“自己来?瞧瞧吧。”
榻上之人当真有一副惨烈的躯壳,腹部伤口血肉模糊,似被?流星锤反复鞭笞,留有数个血窟,狰狞可怖,还源源不断冒着血珠。
医官叹着气:“沈司使能活下来?,已?是奇迹。”
“芜兼浮,略濡软,暴然失血,阳虚气衰。”
“杀手何其歹毒,挑断他双手的筋脉,老?夫猜测杀手的本意应该是想让沈司使血液流尽死去。这手法残忍至极啊,留给他清醒的理智去感受死亡和?痛楚,折磨、摧残心智。不过,沈司使也因祸得福,撑到了袁处赶到。”
“但今后?沈司使能不能提笔写字今后?也难说,当然....,你也不用太担心,也许以后?还能寻得其他法子?也说不定。”
听着医官的话,姜时愿视线扫下沈浔的双腕,无?论白纱包裹了多少层,殷红的颜色依然能慢慢渗出。
脚趾倏然绷紧,她无?法想象沈浔因她遭遇了什么,仅剩的一点理智和?勇气彻底倒塌。
医官转头用小刃一点点割去沈浔的腐肉,再?用生丝缕线缝其血脉。
眼下沈浔生死未卜,姜时愿强忍着情绪,抿着唇,没?有哭出声,帮医官穿针。
可她十分笨拙,线头迟迟对不上针孔,心里?愈发焦急,直到医官握住她的手,她才恍然知道,自己指尖一直在发颤。
“你如果想帮我,就去煎药吧,这里?我来?就行。”医官亦体谅她的心情,“你恶寒也还没?好全,切勿再?熬垮了身子?。”
姜时愿垂着双眼,怨此刻自己的无?用,转头去了医阁。
灶火旺旺,蒲扇不停地扇着,姜时愿就静静地守在灶前,看着火星噼里?啪啦地冒出来?。
淡淡的药香飘逸。
袁黎揉着眼睛,蹲在她的身旁,丝毫不考虑姜时愿的情绪,玩心大起,向灶火中吹着气,鼓着腮帮子?,想要将灶火吹灭。
直到头顶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蒲扇,袁黎顿时蹿出火气:“你个女人,竟然敢打我,你可知国公都没?打过我?!你凭什么打我?”
“你别?以为?能折个草兔就能...”袁黎抿着想了想词,结巴道:“无?法...倒反...., 对,就能嚣张!”
可姜时愿根本没?有听进去,灶火前的熊熊烈火映着清丽的五官。
“喂,姜时愿!”袁黎见她压根没?理自己,大呼小叫道,“我跟你说话呢!你敢无?视我?”
“至于嘛,医官不都说了嘛,沈浔死不了的!至于筋脉,搞得谁没?断过一样,我都断过无?数次了,有啥大不了的,接上不就行了..”
姜时愿瞬间反应过来?,扣着袁黎的胳膊,看着他仍能活络捏着草兔的右手,蹙了蹙眉:“筋脉断了,手不就废了,你是怎么做到恢复如初的?”
“练武之人武学达到一定境界都会有真气,亦被?称为?内力,真气游走全身既能壮阳补气,还能修补脉络,恢复如初,所以没?什么大不了的,养养就好了。”
“要达到什么境界?”
袁黎抬着头,努力思索,“达到我这种境界。”
“天?”姜时愿转念想到袁黎既然能轻易击败两个天字杀手,境界也应该达到了天。
袁黎蹲下来?,点点头,又摇摇头,道:“不知道。”顿了顿,又说道,“反正,打架就没?输过。”
...
按着汤药熬好之后?,姜时愿就捧着汤碗,再?次来?到东三厢房,而袁黎逶迤在后?,嘴里?吊着狗尾巴草,不停地催着她再?给她折个草兔出来?,结果被?姜时愿不留情面地关在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