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跑了?”陈姑摘下了眼镜,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。
“全跑了!”
陈姑眉心一跳。她将眼镜摘下,揉了揉眉心。
盯上的买卖是不会轻易放走的。不,不是轻易,是一定不能放走。小满不会不懂得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,不会破这个自老寨主传下来的规矩。
“您说说,我打小儿就跟在老寨主身边了,老寨主砸窑我盯梢儿,什么场面没见过!这次不知道小寨主是怎么想的,一个枪子儿都没出去。我要动枪寨主还不让,兄弟们眼都红了!结果怎么着,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了!没人知道小寨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!照这样下去,迟早有一天得漏水,全他妈都得玩完!”
“阿五,喝了二两猫尿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了?!”陈姑恼怒地拍了下桌子,嘴唇和眉头抿的一样紧。
阿五抓了抓头发,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便不说话了。他低下头,懊恼地想着今天的事,想着寨主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性情的。
陈姑也在低头发呆。两个人的心绪,好像撞到一块儿去了。
“婶子......其实,我还是不懂。”阿五的双手捧着下巴,疑惑地冲陈姑眨了眨眼,尖尖的下巴颏儿扬了扬,示意寨主那屋。“她...不就是个寻常的奶娘...若说不寻常,只是她长得好看些而已,寨主怎么会......”
“嗨,说不清。”陈姑悠悠地叹了口气。想到了什么似的,她抬起头,望着从外面看黑黢黢一片的小满卧室。
“寨主呢?没回去?”
阿五挠了挠头。“不知道,没看见。”
柳絮夜里睡了醒,醒了睡,不甚安稳。她夜里几次迷迷瞪瞪地睁开眼,小满都没有在她身侧。她好几次不停地紧紧被子,可还是觉着凉。她赤着脚下床翻翻柜子,但是没有找到多余的被子。
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,柳絮被激得清醒了大半。今晚的月光不好,外面到处都黑黢黢的。她再一挑窗看时,发现外面起了毛毛雨。
风裹挟着春雨扑洒到柳絮脸上,她已经完全醒了。望着远山,莫名的凄楚涌上她的心头。忽然风刮得紧了,外面树影摇曳,倒像憧憧的人影,柳絮看得心底一片发毛。
忽然,柳絮见那边亮着微弱的光的屋子里有人走出来,她的心揪得更紧。那人忽然咳了一下,紧了紧身上的衣服。
是小满。
柳絮连忙放下窗,快步走回床上,装作若无其事。虽然刚刚心底一片毛骨悚然,但是见了小满后心里好像某处更舒妥了,
柳絮左等右等都不见小满来,心里不由得起了疑。但天还没有亮,到底是太早了。加上外面好像下了大雨,原始的欲望让困意渐渐袭来。柳絮将外衣盖在被子上,打了个哈欠,便沉沉睡去。
昏睡前一刻柳絮在想,不知道小满去了哪里,有没有带伞。
奶味月饼
山里的雨下了一夜。
久违的没有被小满折腾的一天晚上,柳絮睡得倒不适应。自叁四钟时起来一次后她开始做梦,梦到了过往几十年的人生经历。她那个时候的脑袋好像只有两个部分――一个用来做梦,一个用来琢磨做的梦。她梦见女儿,梦见父亲,梦见那次遇歹。
那次她抱着女儿,和何骁去父亲那里看望他。父亲生了大病闭门不待客,唯独想外孙女想得要紧。女儿一路上哭闹不止,柳絮便唤了司机在稻香村门口停车,自己去给女儿买些糕点。
柳絮太过于着急,连外面生了哗变都不晓得。
她走前将女儿放进了不耐烦的何骁怀里,可等她再拿着热乎的糕点拉开车门时,却看见女儿安安静静地躺在何骁怀里,不哭也不闹,胸口汨汨地往外流着血。
何骁的仇敌和桃花一样多。对于何骁在外面的事情,柳絮从前一直不明白,也不想明白。有了女儿之后她的全部精力都在女儿身上,她只想守着女儿好好地过一辈子。可是当她眼睁睁地看见女儿死在自己面前时,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理解,究竟是何骁怎样的仇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