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姐也在啊。”柳轻寒将手里提着的一篮子鸡蛋递给她,“给您带的。”
“柳大夫当真是好人呐。”绿衣大妈笑着接过来,又絮絮叨叨道,“你和婉姑娘要是再不成亲,我恐怕就喝不上你们的喜酒咯。”
“您放心,定能让您等到那一天。”柳轻寒道,“婉姑娘呢?”
“她啊……早上还看到她和产婆一块出去了,好像是小棠姑娘要生产了……”
……
柳轻寒在小棠家的院子外一等就是一整天。
快到傍晚的时候,突然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,盛夏夜里的雨下得毫不客气,淅淅沥沥地打在茅草屋屋檐上,夹杂着云层深处时远时近的雷鸣,无端显得有几分嘈杂。
柳轻寒撑伞站在雨点里,一袭白衣融入了雾气,好像也随时要散去一般。
他没有等到王婉出来,却等到身后有人火急火燎地赶过来,说是小棠父亲旧疾复发,马上就要不行了。
小棠的娘家和婆家离得不远,柳轻寒不到半刻钟便赶到,熟练地帮他医治。
他治病救人的时候永远一丝不苟,尽管在看到小棠父亲的第一眼,他便知道大概的结果,但直到小棠父亲断气的前一秒,他还是没有停下将银针插入一个个穴位里。
与此同时,一里之外,王婉凝望着自己满手的鲜血,听见从身前传来的婴儿啼哭声。
此时此刻,同一个村庄的两侧,有人在啼哭中降生,也有人在恸哭中离世。
两边的事情都处理完后,王婉和柳轻寒都撑着伞往回走,在村中的那一棵槐树之下,恍然照面。
“你那边可还好么?”柳轻寒率先开口,他迎上前,伸手捋了捋王婉额前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浸湿的碎发。
“还好。”王婉扯着嘴角笑了一笑,“他们一家人,除了小棠,都很开心。”
柳轻寒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你那边呢?”王婉问。
“不提了。”柳轻寒摇头,尽力作出云淡风轻的模样,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“好。”
王婉收起自己的伞,柳轻寒将伞往她头顶倾了倾,又将她揽到身侧,好让被风吹斜的雨点不要落在她的肩上。
两只燕子在王婉的屋檐下躲雨,听见人声后,叽叽喳喳地飞进屋檐一角的窝里。
王婉走进房门,便直奔浴房洗漱去了。她衣服上沾了血,又淋了雨,她着急需要将它换下来。
柳轻寒坐在桌旁安静地等着,天逐渐暗了一些,柳轻寒将桌面上那一盏蜡烛点亮,抬眼时便看见那人被烛光映照在墙面上的影。
王婉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,顺着脖颈往下看去,是清晰的锁骨,以及胸前略微起伏的雪白肌肤。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,一滴水珠顺着锁骨滑下去,险些流进衣领里。
柳轻寒连忙拿了条帕子给她擦头发。
王婉的长发被他裹在那帕子里,随着他轻柔揉搓沙沙作响。
“怎么出来也不知道擦干净,若是吹了风头疼可怎么办?”柳轻寒一边擦着一边温声责备她。
“我有那么脆弱吗?”王婉反问。
“所以你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?”柳轻寒皱了皱眉,“对自己的身体那么有信心吗?”
王婉很少听柳轻寒用这种质疑的语气同自己说话,于是也不太乐意:“轻寒,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?”
柳轻寒帮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:“大前年感了风寒,在床上躺了半个月;去年出去采药,被凶兽咬了一口,现在腿上还留着疤;今年开春吃坏了肚子,上吐下泻四五天,师姐你是都忘了?”
“喂,你干嘛翻旧账?”王婉按着头顶的帕子,转过身来仰头看他,“我知道你心情不好,但是也没必要挑我毛病吧?忘了说,我现在心情也不太好。”
“哦?师姐觉得我这是在没事找事吗?”柳轻寒反而笑了一声。
“怎么不是没事找事了?”王婉索性把头上的帕子扔在了一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