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可能坐在被高大芦苇丛包围的小?型木质观景台上。
又或者,在那深入一条延伸向河心的、两侧蒲草高耸的静谧栈道深处。
姜凌的目光快速扫视着双曲河岸,脑海中想象着这样的画面。
闻默在安静地画画,将自己的所有心理都宣泄于纸面。
画纸上并非阳光明媚的河景、嬉戏的人群、盛开?的鲜花,而是聚焦于一些?被“主流美景”刻意忽略或边缘化的细节。比如:观景台木地板缝隙里顽强钻出?的一株倔强小?草;一大片芦苇丛中,被风雨摧折倒伏的枯枝。
闻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用炭笔或冷色调水彩捕捉这些?衰败、挣扎、被遗忘的意象。阳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,却驱不散他周身笼罩的阴郁气息。
周围的欢声笑语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,传不到他耳中。
这样的闻默,深深地吸引住楚金根的目光。
而闻默的孤僻、独来独往,为楚金根捕猎提供了绝佳的机会。
周伟环顾四周:“这里白天?倒是人流量大,但清晨或黄昏,游客会慢慢离开?,人流也会变得稀疏,尤其是那些?位置比较偏僻的观景台、栈道,很容易在非高峰时段陷入短暂的、无人关注的真空。”
李振良脖子上挂相机,闭目倾听:“你听,草丛被风吹过会发出?持续的沙沙声,路边还有车流声、喇叭声、小?贩的叫喊声,这些?都可以掩盖掉异常声响,比如短促的呼救和挣扎。”
姜凌目光扫过一人高的芦苇丛,点了点头。
姜凌仿佛看到这样一幅画面
在一个游客渐稀的黄昏,楚金根像幽灵一样出?现在那条寂静栈道的尽头,从茂密的芦苇丛后悄无声息地绕到专注于画板的闻默身后。
不对!
姜凌忽然意识到什么:“楚金根有帮手?。”
此话一出?,周伟与李振良的脸色都凝重起来。
姜凌指着远处那片看似安全的美丽河岸:“悄无声息地接近闻默、打昏他,这些?一个人就能完成。但想不惊动任何人把闻默带出?去,还需要一个帮手?负责掩护和辅助。”
对啊,闻默清晨离开?旅馆、傍晚回来,从不在暗夜出?行?。
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闻默从河岸带走,还需要一辆推车或者一条小?船。
因?此,楚金根一定还有个帮手?。
三?个人异口同声说出?一个名字:“胡水芬!”
姜凌心情很不好。在楚家别墅见到胡水芬,她那自骨髓里散发出?来的惊惧与惶恐,让人看了心酸。
因?为焦虑,她习惯啃咬手?指。
她的牙齿被打掉数颗。
她的背脊像被什么摧残,根本直不起腰来。
可是这样一个可怜人,却有可能成为楚金根作恶的帮凶。
路过一个馄饨摊,三?个人停下来吃了碗馄饨当做午饭,又继续赶往赵锐工作的老?周汽修店。
店铺很简陋。
脏兮兮的铁皮顶棚、斑驳的红砖墙和满是油污的地面,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、挥之不去的混合气味。这气味里,不仅有刺鼻的汽油、机油、柴油、刹车油味,还有烧灼的橡胶味、金属打磨的粉尘味,以及廉价香烟和汗水的气息。
店老?板老?周脱下沾满油渍的手?套,随手?扔在角落那个用旧轮胎和木板搭的简易桌子,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浓茶,这才?看向姜凌:“警察?你们要问?什么?”
听清楚姜凌问?的是赵锐,老?周往地面狠狠吐了一口唾沫。老?周是鄂省人,说话还带着家乡口音。
“都过去几?年?了,还来查么司?”
“那小?子挺讲义气,在我们店里上了两年?班,修车技术没得说。服务态度也好,见谁都热情招呼,可惜……不见了。”
“连声招呼都没打,人就不见了。么样,还怕我老?周不肯放人?我老?周虽然说看得中他,舍不得他走,但还是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