闺蜜苏曼开玩笑安慰她:“大家工作以后累得都这样,就是牛马的命得牛马的病!”
蒋嫣却有些苦涩。她倒愿意相信是这么回事,可她的领导不愿意啊
下课铃一响,她正准备收拾下班回家,办公室突然响起礼貌性三声敲门,一个有点陌生面孔的人探头:“音乐组蒋嫣老师,教导处刘主任找。”
蒋嫣惊讶地回头:“找我吗?”
教导处主任刘雁飞四十来岁,梳个利索的盘发,每天精神头足得很,最讨厌他们这些当老师的病恹恹的样子,总觉得有辱学校朝气蓬勃的精神风貌。她教德育出身,讲起道理来谁都只有被拿捏的份儿。
心里七上八下,蒋嫣缓慢挪着步子。自知理亏,一进教导处办公室门整个人都觉得矮了一截。
刘雁飞抱着手臂坐在办公桌后头,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场:“小蒋,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吧?”
蒋嫣规矩地摇头。
刘雁飞手指一点桌面:“你到底得了什么疑难杂症?三天两头请假像什么回事?现在天天强调美育、全面发展,孩子们的艺术素养难道要坏在你手上?”
一说起身体,蒋嫣的心一下就沉了,她拼命点头,以示诚意:“主任我明白,我好好调理身体,一定注意!”
然而她一开口,那嗓子像个破锣,哪像个当音乐老师的?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,头低了又低。
刘雁飞一听那声,眉头皱的更紧:“你一个教音乐的,嗓子就是你的饭碗!小蒋,你可还在试用期呢,两个月以后,你要还是这副样子,转正名额绝对不可能给你!”
说完,刘雁飞低头扯过桌子上其他的表格准备办公。椅子在地上一滑,发出刺耳的声音,像是拉响了最后的警报。
蒋嫣忍着蓄满眼眶的泪水,悄悄退出领导办公室。身体上的不适,更加剧了心中的委屈。她转过走廊,快步走向校门。
正拿起手机打车,群里又弹出消息:“蒋嫣呢?怎么不说话了?不会表面嫌弃这男人,其实背地里跟人家聊得火热吧?”
抹了把脸,蒋嫣敲字:“诸事不顺,我不会真的要在上班和上心中,选择上香吧?”
上香?
这话也没有完全瞎说。
蒋嫣老家青石镇东头的有间木屋,十几年如一日的烟火缭绕,都不用踏进门槛,丝丝缕缕的香灰味儿就直往鼻腔里钻。木屋里,住着她爸妈信任了一辈子的算命婆婆。从小到大,蒋嫣人生中每一个重要决定,几乎都是爸妈摁着她在那间破木屋里定下的。
“嫣嫣,大师的时间我可好不容易才约上的,”周末,蒋嫣刚坐上家里的车,从省城往青石镇开,蒋母就握上她的手,开始念叨,“这两年人家说成了镇上多少的姻缘啊”
“妈,”蒋嫣出声打断,“相亲的事儿先放一放吧,周日我打算提前回市里,还得去趟医院复查。”
车里的空气明显凝固了一下,蒋母的手猛一收紧:“甲状腺指标又不好了?”
“嗯,”蒋嫣低头抠着指甲边缘的倒刺,“想问问医生调整一下药量管不管用。”
其实事情或许也没有那么严重,但她就是突然想说出来。
蒋母果然急了:“你的这个情况我都跟人家大师说了!你以为我们给你说亲真是为了催婚?我们都替你考察了好久,就给你挑了个会照顾人的老实男人啊!”
“嫣嫣啊,”驾驶座上的蒋父也回头了,“陈力那孩子不一样,他踏实肯干,家底不错。你这么年轻,只要有人照顾你,总归是能很快好起来的!”
“就是啊!再说,你这个情况要是让学校知道了怎么办?你不想健健康康好好生活吗?”知女莫若母,蒋母一句问话,像是在她心坎上推了一把。
蒋嫣望向车窗外退去的高楼、飞驰的农田,觉得荒谬,又觉得无可奈何。
直到站在那间木屋前,闻到熟悉的香灰味,她才后知后觉在心里敲起大鼓,像是困于面对人生的又一重跳跃。
“进去吧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