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看似模棱两可的话语,话里的意思却不言而喻。

但她能否认吗?

当然不能。

姜莞轻垂下眼睫,歉声道:“今晚确实是我第二次来麓林公馆,但您说的我没什么印象了,可能当时没留心。”

关黎神情没什么变化,宽慰般笑了笑:“没关系,姜小姐不用放在心上,这倒不是件很重要的事。”

姜莞牵了牵唇角,正打算阖上眼就此撑到抵达上车时关黎报的医院时,耳边却毫无征兆传来一道难辨喜怒的平和嗓音。

“姜小姐很怕我?”

姜莞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,下意识侧过脸,呢喃:“什么?”

男人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她身上,正平静而缓慢地凝视着她,片晌,才淡声念出一个地名。

“林栖山庄。”

“姜小姐不是躲开了吗?”

这问题来得突然,姜莞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。

她竭力稳住微乱的呼吸,低下眉眼,嗓音低得几不可闻。

“是,我胆量……比较小。”

谢时谦注视着她微微泛白的侧颊,顿了半秒,缓缓道:“小到看到邵廷的车都害怕?”

姜莞神情微僵,着实没想到谢时谦是这样一个直接到近乎残酷的男人。

她有种所有隐秘的心思都被精准刨出的窒闷感,头一次后悔起自已的决定来。

被这样一个敏锐到了极点,权力更是近乎碾压性量级的男人注意到,还不如被邵廷当场抓住。

事已至此,姜莞干脆只能破罐子破摔,闷声启唇:“虽然承认可能会让您见笑,但我胆子就是小到这种地步。”

孰料身旁的男人还真的很淡地笑了声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车内气氛总算再次沉寂下来,姜莞看了眼车窗外,见马上就要到公馆门口,便抿了抿唇,细声道:“您就在这把我放下来吧。”

“我好一些了,就不耽误您时间了。”

这时候她的语气已然恢复成了往日里的轻柔缱绻,尽量让自已不要太过不自然。

所谓医院本就是借口,很显然无论是关黎还是谢时谦都心知肚明。

而姜莞很清楚和谢时谦待得越久,对她就越没有好处。

好在男人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语,看了她一眼之后,便低嗯了声。

车子很快平稳停在路边,姜莞轻声道了谢之后便握住车门把手准备下车。

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声低唤。

“姜小姐。”

姜莞眸光微顿,下意识循声回头,便撞上谢时谦温沉至极的目光。??l

视线交错的瞬间,姜莞完全是生理性地心跳顿缓。

如果刻意忽视身份的悬殊和男人骨子里透着的压迫感,谢时谦本身就生了张极具冲击性,甚至很容易叫人心甘情愿臣服的面容。

但有些东西又确实无法忽视,就像男人接下来的话语。

他就平静注视着她,语气堪称温和:“胆小是好事。”

“胆子太大,反而容易闯祸。”

谢时谦确实是个天生的当权者,旁人连耍心思的余地都没有,更莫说占据上风。

四目相对间姜莞喉间发紧,只觉心脏以极其不规律地速率跳动起来。

但越是如此,她面上反而越是冷静, 甚至在再次同男人道了谢之后,泰然自若侧身下了车。

直至深黑色车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,姜莞才打开了手机。

江叙已经打来好几个未接电话,恐怕急坏了。

但既然已经出来了,姜莞也不打算再让江叙送她回去了。

今晚心神起伏太大,她是真的有些头昏脑涨,该解释的东西,她只想明天再解释。

想了想,她便打开了江叙的微信聊天框。

【抱歉叙哥,你别担心,我身体有些不舒服,可能是昨晚下雨着了凉,有些头晕就顺路搭别人的车先出来了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