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行止见她一动不动,说:“雨越来越大了,我们进去吧。”
叶逐溪就着他的手上马车,她坐进车厢便掀开帘子朝外看,看见前方走来个头发稀白的老者。虽说大街因避雨跑动的人群显得混乱,但他逆流而行,实属显眼。
她认得他。
老者是在茶馆的说书人,不过他换了套衣服,后背还多了个沉甸甸的包袱,走往城门方向。
雨太大,过路人大多撑伞,说书人又赶着离开京都,并未仔细观察四周,直至听到一道穿破雨雾,传到他耳畔的声音。对方问:“是谁让你在茶馆里说跟墨楼有关的事?”
说书人猛地抬头,面色大变,唇瓣翕动,但没答话,低下头,像是没听见,走得更急了。
他们在人群中擦肩而过的刹那,说书人双眼倏地睁大,涌起血丝。他腰腹骤然多了一把短匕首。
他握伞的手变得颤抖,回头看,不敢相信有人敢当街杀人。
行人匆匆,掎裳连襼,几乎没人看见是谁将匕首捅进说书人身体,只有车内的叶逐溪看见了。待说书人倒下,才有人发现他腹部中刀,发出尖叫:“杀人了!”
叶逐溪面不改色听着行人的尖叫声,这次倒是没要多管闲事去帮说书人的意思了,权当视而不见。她慢悠悠地抬手伸到车外,任由雨水冲刷着掌心。
张行止也听到了,掀开前边车帘,问侍卫:“怎么了?”
他和着雨水的嗓音清冽。
侍卫持伞立于大雨下,恭敬回道:“好像是有人死了,公子是要去看看,还是直接回府?”
“你去报官,我们先回府。”
“是。”
张行止刚放下帘子,叶逐溪就钻进他怀里,双手环过他劲瘦的腰腹,耳朵靠着他正在跳动的心脏,轻轻地蹭了蹭:“死人了?”
他垂眸看她藏在鬓发间若隐若现的侧脸,指尖微动,撩开她耳旁碎发:“目前还不清楚。”
叶逐溪没再说此事:“我想回叶家一趟,找点东西。”
“现在?”
“嗯。现在。”
“好。”张行止没问是什么东西,对车夫说改道去叶府。
*
叶府,厅堂。
叶逐溪乖巧站正中间,张行止长身鹤立在她身侧,绿阶紫春等下人则留在外面的庭院候着。
厅堂主位坐有两个人,左前方的男子端看叶逐溪好半晌,像是要透过她这张脸看到谁。随后他大手一挥,指向一旁位置,平和道:“你们还站着作甚,快些坐下。”
她跟张行止先后坐下。
“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?”虽说叶知山年近四十,但身姿仍挺拔高大,容貌俊朗,仅有眼角多了几道细纹,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,他眉宇间跟叶逐溪有些相似。
下人过来给他们奉茶。叶逐溪答道:“回来取点东西。”
尽管她与张行止成婚后,搬了不少东西到张府,可还是有些留在了自己昔日的闺房,没带走。
叶知山举起茶杯,缓慢晃了下再喝:“取个东西罢了,何必冒雨亲自走一趟,唤个丫头回来拿,或我派人给你送去便是。”
叶逐溪笑着低声道:“无妨,我正好想回来看看父亲。”
叶知山也笑了,侧目看坐在旁边还没说过话的女子:“夫人,你看,这孩子多惦记着我。”
崔容闻言起身牵住叶逐溪,悄悄地抬眼打量她。
她面容精致,目光纯粹,鼻梁挺翘,透着一缕健康的粉色,唇微抿紧,身上那套藕色袄裙衬得皮肤越发白皙。瞧着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,很讨人喜欢。
崔容看得心头稍软:“你刚回叶家认祖归宗不久就成婚了,我们都还没好好相处……往后有什么需要的,尽管同我和你父亲说,切勿委屈了自己。你可记住了?”
叶逐溪亦起身,看了看崔容,没推开她的手,透出想亲近她的念头:“母亲,我记住了。”
崔容乍然听到“母亲”二字,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