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(1 / 2)

多么讽刺……这一刻,即便他跪在自已面前,她却真的已经欲哭无泪。

江载初并未久留,稍稍看望了皇帝,便走出屋外。

不多时,元皓行出来,同他并肩站在游廊拐角处,极目远眺。

“阿逸是个好孩子。我教他的那些,他都记住了。”

被后世称为“铁血宰相”的御史大夫微微合目,记忆纷至沓来……

小皇帝固然是天下人的皇帝,却也是他的亲外甥。没有旁人在时,他很爱爬上舅舅的膝上,听他讲故事。他给外甥讲自古以来皇帝们的故事,讲他们如何死守社稷,如何守住国门,他听懂了,便说:“舅舅,以后我也要做那样的皇帝。”

那一日小皇帝的脑袋圆圆的,眼睛也是圆圆的,声音亦是稚气。可元皓行并不知道,小家伙真正记住了这句话,且在朝堂上,亲口驳斥了周景华“弃守南逃”的提议。

“我知道。”江载初顿了顿,低声叹道,“毕竟,他也是我的亲侄子。”

说起来荒谬,他虽然弑杀了先帝,可毕竟和这孩子有着相同的血缘,真正到了这一刻,心中竟也不算好过。

“宁王,这句话我不得不问,若是皇帝薨了……”元皓行深深吸了口气,方把这句话说完,“朝中重臣又皆在你掌握之中,你待如何?”

秋风自花窗外掠进来,两个男人的脊背挺直,眼底皆是无声的肃杀。

“秘不发丧,待中原平定,再行丧礼。”江载初一字一句。

元皓行身子微微一震:“你愿意以他的名义,平定这场胡乱?”

“他本就是一个好孩子,却承受了太多丑恶之事,身后不该再留下骂名。”江载初轻声道,“这大概是我这个叔叔,唯一能替他做到的了。”

“周景华呢?”

“可以交给你,任由你处置。”江载初毫不犹豫。

元皓行沉默半晌,心中不由想到,你若得知当年赐婚之时,正是因为周景华横插了一脚,才令世事凋零至此,只怕未必能如此刻这般淡定了。

江载初停了停,又道:“我还须赶去函谷关,此间的事务,便烦劳元大人了。”

“这般信任我?”

“驱逐匈奴之后,你心中愿奉谁为主,我心中并无把握。可至少现下,你我目标一致,无须多言。”

元皓行定定看着他,轻声道:“若是我愿辅佐殿下呢?”

江载初淡淡扫他一眼,依旧没什么表情:“我自是乐意之至。只是来日方长,大人不妨长思虑、再决断,以免摇摆不定,伤人伤已。”

江载初离开时,玄色锦缎长袍被风带得微微掀起,脚步沉稳而坚定。

这是元皓行心中寻觅已久的帝王,敏锐、担当、智慧、冷酷……可惜,并不完美。

他尚有一个弱点,元皓行心中那个念头一闪而逝。

既然决意奉他为主,元皓行所要做的便是替他拔除那点瑕疵。

第九章 函谷

第九章

函谷

永嘉三年九月,各路人马调动,渐渐会聚在函谷关下。

此时距匈奴入关,已过去半年时间,中原大地烽烟四起,难民们背井离乡。洛军分为两支,宁王率部坚守永宁关数月,尽管城墙工事并不甚牢固,却也未让匈奴人再往南踏入半步;景贯景云一路西进,虽未能将匈奴后续援军隔绝于关外,却也极大地牵制住了敌军后部。双方激战数十次,互有胜负。

匈奴军队按着游牧民族的习性,就地掠夺粮草。后皇帝下令各地坚壁清野,退守南方,各地的粮仓在军队退守前被毫不吝啬地烧毁,洛人在这一战中开始表现出破釜沉舟的勇气与决绝,而匈奴人的补给渐渐短缺。

只是对匈奴人来说,数百年来摆脱寒冷贫瘠的土地,入主富饶中原的梦想近在此刻,他们也绝不会放弃。匈奴可汗冒顿入关,同左屠耆王会师,意图在最短时间内彻底击溃洛军。

江载初赶到函谷关以东数十里外,已能察觉到此处地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