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在深夜前来救人,虽是声势浩大,一路强攻……可是殿下,若没有郡主事先布置下的人里应外合,却也绝难将人从天牢中救出。
“殿下可知道……当日我向郡主进献此计,郡主沉默良久,问我,若是她这般做了,我能不能留在你的身边做护卫。否则,她便是死了,也不能放心。
“她拼尽全力做下了这一切,三年后……我却看着她留在你身边,被折辱得不成人形……殿下,她那样一个骄傲的人,为了你,真的,什么事都能忍下来……”
营帐中重新安静下来,无影的目光望出去,视线已有几分模糊。他只觉得自已胸前背后伤口皆在裂开,火辣辣地疼痛,可他此刻强自撑着,说道:“殿下,你可以杀了我……可不要再责怪郡主……”
背后那道刀伤终于裂开,浓稠的热血瞬间流了出来,无影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喃喃地重复:“殿下,请不要再责怪郡主……”
最炎热的夏季已然过去,如今初秋的深夜已经带着丝丝凉意。
江载初站在营帐之外,心中气结翻涌往复,一时间竟不能平顺下来。
世事弄人,他肩上负担的天下苍生、民族大义,如何能说抛下便抛下?
而他只是要见她,亲口问问她,却也关山万里,见面亦是奢念。
“大司马,元大人四处在找你。”一名侍卫匆匆跑来,“请您即刻前去主营。”
江载初强行压下心中郁结,缓声道:“知道了。”
元皓行这些日子也是消瘦得厉害,不复当初轻袍缓带的贵公子模样,眼睑下一片黑青色,显然也都不曾睡好。
“新阵法还是破不了铁浮屠吗?”元皓行径直问,“一点办法都没有?”??
江载初额角隐隐生疼,揉了揉,哑声道:“不行。我们的轻骑兵对于马匹来说,还是太重,无法将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。只要稍稍慢下来,便会被对方所克。”
“是啊,总不能让土兵不穿盔甲便上阵。”元皓行面有忧色,“最新边关来的线报,冒顿可汗果真已经入关了。景云景贯没有拦住,只怕他很快就会过河西,入函谷关,同冒曼会合。”
两人互望一眼,彼此心知肚明,若是被匈奴人占据函谷关和关中平原,即便日后能收复中原大地,从此以后也没了天堑格挡,匈奴骑兵随时长驱直入,中原再无宁日。
江载初疾步走至舆图前,深锁双眉,目光紧紧落在中央那一块:“他们是在诱引我们,希冀两处大军会聚在函谷关下。那里适合匈奴骑兵冲击,将我们一举歼灭。”
“那如何应对?”元皓行紧紧抿着唇,“不能眼看他们占据关中平原。”
“我军气势、战力皆不逊于匈奴。若是能找到克制铁浮屠的方法,我也有信心同他们一战。”江载初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游移,心中一时难以定夺,“若是没有其他方法,便真的只用人海战术,与他硬拼了。”
“对了,你的侍卫没事吧?”元皓行转而问道,“刚才你是从他那里来?”
无影……萧让……
脑海中有隐约的想法一掠而逝,江载初骤然沉默下来,良久,方喃喃道:“皓行,适才你说我们的土兵若是不穿盔甲……速度就能起来了……可以从容在铁浮屠前变阵夹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