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(1 / 2)

“这世上早没有宁王了。”马上那人冷冷道。

此刻分明没有触到他的目光,却被凌然而起的气势震慑住,宋安自认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,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,他意识到自已哪里说错了,忙道:“是,上将军。”

“起来吧。”江载初脸色温和了许多,“城内工事你与连将军商量,流民若是城中容纳不下,则打开南门,让他们去后方避难。”

宋安表情略有些惊疑不定:“如何击退敌寇,守住永宁,还请将军决断。”

“若要击溃匈奴,唯有一个方法。”江载初目光遥遥望向北方,神容肃整,一字一句道,“正面迎击。”

此时的陈留郡,战旗猎猎,两军隔河相望。

景云望着河对岸的那面帅旗,一模一样的“景”字,微微有些晃神。

对阵的是他的伯父,抚养他长大、亲授他兵法武艺的伯父。

年幼时,是伯父每日将他送入宫中,作为皇子的伴读,陪着宁王练习武艺、操练兵阵;成年后,作为宁王副将同他在沙场历练,当真亲如兄弟。新帝登基,明知宁王地位尴尬微妙,他执意陪着主上去了川洮。

洛朝文看元家,武看景家,彼时元家已将女儿送入宫中为妃,立场已明。那时伯父官至兵部尚书。虽知侄子这样紧随宁王于家族不利,只道:“武土之心,在忠一字。”竟允许了他固执的请求。

尔后便是含元殿上惊变,景云偷了城门鱼钥,随着江载初反出洛朝。那一晚伯父追赶他们至城外,其实已到弓箭射程之内,伯父又是出了名的神箭手,能拉开百石的强弓可最终,箭支却射偏在他的身侧,他知道伯父终于还是放自已一马。

回头望一眼,兵马嘶动间,那条来路,终于已经彻底断绝。

一路血战至南方,景云收到消息,伯父已在祠堂将自已从族中除名,老人家辞去了朝中一切官职,上书“景家子孙有愧,不再入朝为将”。

那一日在南方已是深秋,冷得却仿佛寒冬。他收到那纸书信,默然不语,只是去了库房擦拭那套已有破损的盔甲。

江载初深夜找到他,淡淡道:“后悔吗?”

他摇头,并不后悔,却也难抵此刻心中对家族的愧疚。

江载初神容平静:“阿云,你伯父说景家子孙无脸入朝为将。日后改朝换代,你便是景家家主,旧朝之事,还有谁记得?”

他至今能回忆起江载初平淡的话语下隐匿的锋芒与霸气,如同帝王一般,给他许下了承诺。而对此,景云没有丝毫的怀疑,他是能做到的。

一路披荆斩棘到了今日,他不惧任何硬仗,却没有想到,元皓行将伯父重新请了出来,与自已在战场上敌对。

于忠,他绝不能背叛上将军;

于孝,他又怎能对长辈执起长锋?

“景将军,咱们对峙了半日了,为何不见对岸有动静?”孟良有些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,“他们打的什么主意?”

“他们拖住我们,无须胜,就赢了。”景云低头看着舆图,揉了揉眉心。

“这老贼……”孟良脱口而出,转瞬想起了景云与他的关系,讷讷道,“那个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“无事。”景云摆了摆手,轻声道,“我伯父用兵最为正道,若要赢他,须得想个妥当的方法才好……”

“可现在是他们不同我们打。”孟良心中愤懑不已,“但凡咱们往前挪上一挪,他们却又跟上来了,妈的甩都甩不掉。”

景云心中忧虑的正是这一点,洛军虽不攻击,却拖慢了自已的行军速度,只怕上将军抵达皇城之下,独木难支。

“的确不能拖下去了。”他心中主意已定,“请诸位将军来我营帐,我军即刻拔营。”

此时在南岸望向北岸,却见楚军营帐灯火通明,兵马调动声喧哗,主帅营帐中,斥候不断来报:“将军,对岸兵马调动,正在拔营,方向是往西边行进。”

景贯捻着花白的胡须,目光落在陈留郡西北部,那时丘陵山地,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