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她的脸托起来?,拿指腹拂过红肿的眼?眶,擦拭她的泪。
“我违背了礼法,是我的错。我们明天?就成亲,等我从麟州回来?,我跟你一起回去见?你阿母。”他说。
“我改主意了,我不想和?你成亲。”她别过脸。
“可是我想和?你成亲,”他答得飞快。他把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擦去,温柔而坚定的重复他之前的话,“我们明天?就成亲。”
阿蒲蒻紧紧的抿着?唇。她好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,好怕自己一张开嘴就会答应他。这样的他,叫她如何舍得,如何忘得掉?
时日长?了,总能忘记的对吧?她的记性没那么好,等她回西南了,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忘记的。可是,在梦中又想起来?该怎么办?她光想着?,心口就已经在抽抽的疼。
在她昏睡的三天?里,她时常梦到从来?没有?印象的幼年?时光。梦中的她还只有?三岁,光着?脚丫在溪水里玩耍。一个女人?在她旁边,俯蹲在溪边洗头。女人?的头发很长?,黑的发亮,和?明亮的日光相映生辉。女人?偏着?头梳理一头湿漉漉的秀发,笑眯眯的朝她望过来?,美丽的脸庞就朦胧在一片亮光中,看?不清。
但她可以肯定的是,那个女人?不是阿母。她的母亲罗锡姑是猎户,阿母的身躯就像她的性格一样,刚毅坚韧的让族人?心安,绝不是梦中柔美的模样。
梦中的那个女人?,究竟是谁?
她冥思苦想,梦境却更?加模糊更?混乱了。有?时候女人?抱着?她走在山间,给她唱歌,教她识别药草,带她抓毒蛇虫蝎。有?时候她一个人?光着?脚丫在山里跑,哭着?喊“娘”,女人?却再也不出现了。
有?时候梦境又回到小溪边,女人?一边梳洗头发,一边咯咯笑着?看?她。
被亮光挡住五官的女人?张开了红润的唇,温柔的唤她,“伢伢……”
可她不叫伢伢。
在她六七岁初初懂事的时候,她缠着?阿母问?她的阿爹去哪了,为何别人?都有?爹,而她没有?。那时阿母跟她说,她是阿母和?山神的女儿,生在蒲草丛中,于是阿母给她取了这个名字。
后来?她长?大了,虽然懵懂愚钝,但也知?道这是阿母为了哄她编的假话。她当然不是山神的女儿。
在做了这些似幻似真的梦后,她依稀觉察自己极有?可能连阿母的女儿都不是……
她的亲娘,是梦中那个叫她“伢伢”的女人?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