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被他问住。她没?见过官家,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,她一概不?晓得。她当然不?会害怕一个从没?见过的人。
“你若是官家,我也会怕你的。”她俏皮的嘀咕了一句。所?以,她害怕的是这么一个称谓和那背后的权力。
在前面带路的内侍脚下一软,差点从楼梯摔下来。
嵇成忧不?着?痕迹的伸手护住她,等内侍站稳,两人才继续往上走。
“官家替天下人掌管天下事,他亦是人,也有喜怒哀惧,有意难平,有得意事,有执念有求而不?得,没?什么可?畏惧的。”他淡淡的说。
是啊,只要是人就有喜怒哀乐。她也有,尽管比别人的要少一点,还时常让她看不?清自己的心。但是就像埋在冰雪下的种子,总会有探出?绒芽的一天。
“二公子,等见过官家,我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她的种子开始萌芽,她有淡淡的喜悦想要分享给她想告诉的人。
嵇成忧还未来得及回?答她,蔡翁迎出?来,带他们进殿。
阿蒲蒻刚刚放松的心又紧张起来,她偷看嵇成忧。
笑意已从他脸上消失不?见,他的目光沉郁,冰冷,漠然,洞悉一切却又萧索枯寂。
眼?前的人陡然变得陌生,是她刚到汴京时见到的那个年轻权臣,不?是她认得的嵇家二郎。
可?是当他低头回?应她,还是将目中?仅有的一点和煦的光芒都给了她。
羌笛怨 不知从何时起,她变成了真正能……
蔡翁笑眯眯的打量相偕而来的郎君和少女?, 和蔼的和他们寒暄。
“等在下和罗娘子觐见过官家后,劳烦阿翁带娘子去门楼赏雪。”嵇成忧对蔡翁说。
他和官家这对名义上的君臣实际上的父子,已经到了不得不将一切摊开到明面的地步。
他不愿也不忍伤及无辜。
宣德楼城楼上的殿堂和政事?堂那间装满书?的屋子差不多大, 不同于?政事?堂的明亮清雅,这里金碧相辉,想来比皇宫也差不了多少。殿中摆着数只六角宫灯, 室内亮如白昼。香炉中吐出清远缭绕的香气。随着阿蒲蒻和嵇成忧进入殿中,那些?捧着如意、玉杯和麈尾的宫娥和内侍如鱼贯而出。
“元珩,你今天带去太医局的就?是这个娘子?”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们面前响起。
从殿中的书?案后站起来一个人, 四十多岁,已不年轻, 岁月抹去了他脸上原本?英武的棱角,在他的眉宇赋予了沧桑忧郁又不失威严的气度。
让阿蒲蒻看着有些?眼熟。可?能因为官家和周国公是表兄弟,他们还有周缨在相貌神情上自然是有些?相似的。其实和嵇成忧也有点像, 这些?身处汴京朝堂上的人大抵都有些?共同之处。
她?曾听过民间传闻, 官家登基时?曾立一位曹娘娘为后,后来曹娘娘的娘家犯了大错被抄家枭首, 但是官家没?有迁怒曹皇后, 只废了她?的皇后之位, 令其在庵庙带发修行。民间百姓都夸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丈夫。
对待前妻尚且宽厚仁义顾及旧情, 除却官家的身份,他应该也和嵇成忧一样是个和气的人。阿蒲蒻想着就?没?那么害怕了。
官家随意摆了摆袖子叫她?起身,紧接着蔡翁就?领她?出了大殿。
和嵇成忧跟蔡翁说得一样,官家并不是真的要找她?问话。蔡翁跟她?说, 赏雪过后请她?品尝从宫中送来的糕点。她?心中稍安,一步三回头,嵇成忧朝她?微微颔首, 让她?放心的去。
殿中再无外人。
“元珩你从何时?知道的……知道你是孤的儿子?”官家的声音低沉下来。
嵇成忧漠然开口,像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?:“我去黔州追查当年究竟是谁授意边军中的细作泄露军情,那时?我只隐隐察觉我的身世有异,并不知我的生?身父母到底是何人,也无人告诉我当年真相。”
他停了一下,又道:“是官家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