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中托着的那页书面就是两位老大人争论的地方。嵇成忧定睛看了一看,歉然道:“在下也不识得,待姑娘回苗疆后跟族中的老巫请教罢。”
“没有三五年,我怕是成不了巫女的。”她放下书歪坐在琴案旁的地上,怏怏不乐。
“不急,日拱一卒功不唐捐。三年也好五载也罢,只要姑娘有恒心定力,有朝一日定有所成。”
嵇成忧淡然出声。他再次抬手调拨丝弦,清悠乐音又起。
“二公子,可不可以……跟你商量一下……”阿蒲蒻嚅嗫。
“不可以,没得商量。”他打断她。
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,也许觉得与他相熟便开始得寸进尺。也可能她从未害怕过他,她所努力表现出来的恭维讨好和殷勤小意,都是为了完成她阿母所托。
到底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。
嵇成忧垂目睨了她一眼,慢条斯理的说:“姑娘既与在下讲好了,就该言而有信一诺千金。”
她仰头回眸盯着还在抚琴的这个人,总觉得他说的话有哪里不对,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反驳他。说起来,她确实问过他,他也答应了的,只要她成为巫女他便不会拒绝她为他解毒。
可是……她当时只要考虑得再周全一点,就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己绕进去。
阿蒲蒻懊恼的起身,觉得自己还得再想想办法,再走近一些,再看清楚一些,一个看重名节和清誉的人,一个漠视性命和爵位权力的人,到底怎样才能让他真正的接纳她做他的药人。
她伸手去拿被她随手搁到她和嵇成忧中间的书,一头秀发松松的垂坠下来触碰到他腰间。
起初不以为意,等她再要起身,突然发髻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一拽,只听“扑通”一声,她猝不及防一头扑跌在他大腿上。
变故来得突然,嵇成忧冷不丁被撞得一颤,琴案上的丝弦发出急遽的乱音。
抚琴的手骤然停下,垂下眼眉,和扯着头发娇声喊痛的少女四目相对。
她的一绺发丝不知怎得勾到了他腰间革带的带钩上,被紧紧的缠绕住。
发簪“咣当”跌落,一头乌黑茂密的髻子顿时失了束缚,在他的衣袍间散落成一团墨色锦缎,遮住了半张惊慌失措的小脸。
情蛊 染了毒的心脉就像突然识得了主人……
隔着半面秀发,阿蒲蒻看到愕然之色从他沉着的面容上稍纵即逝。她唯恐嵇成忧嫌她冒犯,忙托着头发探手到他腰间去拨拉那些被缠住打结的发丝。
她的手因为慌乱失了准头,不一会儿工夫就屡次三番碰到他腰际的衣袍,以及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袍衫下独属于男子的刚健劲拔的腰腹。
触碰到他温热坚硬的身躯,阿蒲蒻吓得手一抖,发丝非但没有抽出来,反而在带钩里越缠越紧。
嵇成忧浑身僵硬,把一口气沉到心底,低声呵止道:“别动。”
一双修长秀颀的手伸过来,尽量避开她的脸颊和耳侧,试图从带钩中把缠绕住的头发解开。
阿蒲蒻顺从的垂下手。她不吭声也不敢再乱动,只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正小心翼翼的拨弄发丝,在她耳颈带来簌簌的痒意。
然而这双挥洒自如能奏出动人音律的手在面对她的满头青丝时,也有些束手无策显得格外笨拙,不但没有把头发扯出来,还不小心拽痛了她。
等阿蒲蒻再次失声痛呼,两位争论至酣然的老大人才惊诧的回头相望。待他们蹒跚走近,只见少女蜷伏在嵇成忧腿边,头上钗横鬓乱甚是狼狈,被青丝遮蔽的脸庞隐隐的通红一片。
嵇成忧也好不到哪去,向来冷静自持的俊美面容上燥热盈面,窘促之意几乎无可遁形。
何况他手上还托着那一绺打了结的青丝,就像握了一块烧得滚烫的炭火,针炙般的疼痛从柔软的发丝传来,一直从手指尖蹿到他心里,带来细密的痛楚。
光天化日的,这……是他们该看的吗?两位老大人惊得胡子抖了几抖,强自镇定的轻抚胡须,口中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