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，明羡抬起头，泪眼朦胧地看向沈祈。

她抽噎着说话还在一字一顿：“为什么？”她视线扫过周围一圈，光鲜亮丽的人类映入眼帘：“他们千方百计地希望你死掉，而你却要为了他们能活着威胁我，为什么？”

“道德绑架吗？这种东西为什么这么有用。”明羡不解。

一个流芳百世，名垂青史的名头竟然就能困住他。

“不是。”沈祈如同她刚才一般扫视全场，平淡冷静，“他们的命，与我无关。”

“但是，人类要活下去。 ”

明羡静默一瞬，依然疑惑：“为什么一定要负隅顽抗，遵循进化规律，走向灭绝，任何物种都会经历，何必如此。”

“你们不过是蚍蜉撼树。”她残忍道。xl

“可是，没有人类，又怎会又你。”沈祈垂眸看向她，娓娓阐述道：“你自小出生在明家，从小便得到常人难以企及的优渥生活，可是这样优越的生活是基于这个良好的社会才得以形成的，如果没有全体人类的努力，现在的一切便是荡然无存。”

“这不是道德绑架。”沈祈说：“因为生存，所以杀戮，这是人类亦是宇宙里万千物种。”

沈祈静静看着眼尾通红的明羡，良久，他轻笑一声，转瞬即逝。

他扶住明羡的手将人带起身:“走吧，你哥哥该等急了。”

晨曦撒入偌大的哈布宫，洋洋洒洒一片浅淡的金，如同佛前圣光入世，悲悯崇洁。

与天地而言，与畸变而言，人类的身影实在是太渺小，但是他们却也顽强的可怕。

正如诗人说的那般，“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”，纵使千年万载，亦生生不息。

第19章 虽千万人，吾往矣

军部的悬浮车升空，如同蚁巢中的工蚁般行动将哈布宫众人运送到不同的目的地。往日堵塞的空中轨道如今空旷且无垠，民众紧闭门户，除了必要的医疗交通部门其余全部企业停止工作，不得动工。

空轨下方的人行道寂静到可怖，往日晨跑的人群全部不见踪影。

明羡回到家时，已是天光大盛，而她伯母崔敏却是从弦月未落之时便开始等他们，几乎彻夜未睡。

“来，多吃一点，被关了这么久饿坏了吧。”

餐桌前崔敏心疼地给明羡又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，把明羡手边的餐碟堆出了一个尖尖的小山。

“嗯，谢谢伯母。”明羡喝了一口海鲜粥，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：“好好喝。”

崔敏笑意更深，她静静看着不时再给明羡夹上一点东西，她看得出来侄女儿应该是有事要同她说。

“伯母。”明羡拿过纸巾擦好唇角，静默几秒后开口说道：“沈祈上将要我同他去检测中心进行匹配。”

崔敏眉头微挑，眼角眉梢间依然笑的温柔，自从知道希望之域上是明羡救了第九军那位上将，她就隐隐约约想到了这个可能。

现在，来了。

“这是阿羡的人生，不是吗？”崔敏笑的宁和又安抚，“你可以做出任何你认为可以的决定，没有人能够干扰你，即便我们是你的伯母伯父都不可以。”

明羡樱唇微张，想要说些话。

议会与军部对立，而他们同时害怕明议长与第九军的联合，她答应匹配的话，崔敏不怕吗？

但是崔敏似乎早已知晓她的想法，早一步出声打断了她：“议会与军部关系确实微妙，众议长也因此会遭受一番风波，但，他所做一切皆是为了联邦的未来，人类的未来。抱住沈祈，便是保住联邦，保住人类。”х?

“所以，你不必有此顾虑。”

“虽千万人，吾往矣。”崔敏握住她的肩膀，目光坚定：“你要记住，这是我明家家训。”

纵然有人懦弱，纵然有人贪婪，纵然有人自私，可正是这些阴暗面与光明一同组成了复杂的智慧生命，组成了这庞大的人类社会。

退缩是本能并不代表前进就是错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