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遥难得没发表见解,望着桌上一沓厚厚的文件,好端端地笑了。白纸黑字,密密麻麻的表格、饼状图,列满了宋决的荣耀。也对,她自怨自艾地想:我的确哪哪都比不上他。
宋决没等到下文,自认解决完这桩小事,回房睡觉去了。
萧遥呆坐到后半夜,手始终无意识地翻弄纸张,不小心割破指腹,疼。
她为此消沉了几日,早出晚归,和吉他社的舍友们玩到深更半夜才回家。宋决生活一向规律,每晚十一点雷打不动准时入梦,不知为何,竟失眠到凌晨两点,等听见门锁动静才松口气。
很快,萧遥又想开了:提升自我有什么不好?随即如打了鸡血般斗志昂扬,闷头研究起学校申请、GMAT 题库。
可这次的心态隐约和之前不太一样。
也许少了青春期的一意孤行,又或多了成年人的优柔寡断,她习惯性踏上宋决安排好的路,劝服自己那是衡量利弊后的最优解,内心依然在反复挣扎:真是最优解?为什么我还是开心不起来呢?
“还不进去?”许欢吹着口哨,懒散地走到她面前,瞬间挡住了刺眼的余晖。
萧遥立马展露笑颜,兄弟般捶捶对方胸口,“等你啊!马上开场了。”
许欢站姿随意,有种刻意耍帅的不羁,倒不惹人厌,“路口右转的时候差点撞上电瓶车。”
“没事吧?”
“没~事~儿~”他故意拖长语调,抖抖脖子上的克罗心十字架,“刚到的款,酷不酷?”
“我弟弟可太酷了!”萧遥不吝啬夸赞,推着人朝里走。
许欢不喜欢这个头衔,撇撇嘴,“别喊我弟弟。”
“小四岁,不喊弟弟喊什么?难不成你想喊我阿姨?”萧遥手臂交叉比十,“大写的 NO.”
许欢目不转睛看着她,眸光灼灼,唇角上扬,“弟弟也行。现在流行喜欢弟弟。”
萧遥傻乎乎回应:“那可不,弟弟是块宝。”
二人开着玩笑,步伐一致地朝场内走。
萧遥一眼定焦到安漾落座的身影,拐拐身旁的许欢:“喏,我好姐妹。今天特意来捧场,待会互动环节,你想想法子让她上。”
“她能干嘛?”
“她吉他弹得特别好。以前读本科有段时间很爱坐在毛爷爷大草坪前弹吉他,简直了!少男杀手。”萧遥撅起嘴,“后来好好的说不弹就不弹了,搞不懂。”
“没得问题!她拿手曲目是啥?”
萧遥想不出,“她什么都能弹。”
“哟~上次遇见敢这么夸下海口的,还是我逸尘哥。”
“那待会 cue 他一起男声混搭。”
“哈哈哈,我看行。”
灯光骤暗忽明,齐刷刷聚焦表演者,刹那间欢呼声骤起。
萧遥站在台中央,明艳动人,偷偷朝安漾挑挑眉,随后轻柔地拨下了一根弦。前奏婉转,她跟着韵律自然扭动,开口便是诱惑性感的女低音炮。
“可是你呀,是你呀~烫在我心上。看着月亮,盼望清凉,却映出泪光。”
这是安漾第二次听这首歌,当从萧遥口中听见那句“我在你身旁,却只能做太阳”时,总算领悟出背后的潜台词和情绪暗涌。百感交集之余更多是心疼,突然想冲上台好好抱抱她。
一曲唱毕,聚焦点切换,耀眼了角落的黄色。
闻逸尘露出招牌式笑容,捞起地上的吉他,一句未唱,仅凭拨弦便哄闹了场子。
时隔多年,安漾没想到还能再次坐在台下,听他唱现场。依然座无虚席,依然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合唱声,依然会不自觉和他对视,看他炫技般交替拨弦、丝滑地拨弄出颤音和滑音。
“心儿冷掉,夏日不抵秋凉。”
“坏了别勉强,修不回原样。”
听到最后一句时,安漾回过神,略感不自在地垂落眼睫。
曲风交替,快慢歌切换,气氛时而热烈时而低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