设计院也很为难,这玩意压根没按照图纸做,哪有改进空间?材料质量和色调都不过关,外墙线条更硬得一塌糊涂。
三方僵持不下,讨论转而沦为无聊扯皮,安漾的敲门声倒成了缓和气氛的协调音。
方序南率先抬眸,不动声色打量,语气淡然:“安工来了,好久不见。”
纪工和张总那晚稀里糊涂吃了顿饭,见余总被打成那样,至今心有余悸。二人相互对视,深知这是尊惹不起的大佛,下一秒扯出嘘寒问暖的笑脸,“安工,休息好了?没你在,我们都不习惯。”
马存远粗着脖子,面色通红,看样子气得不轻。他默不作声拉开身旁的座椅,小声嘀咕: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交给你了。”
安漾扫视一圈,拾起台面上凌乱的设计图,心里有了数。“抱歉迟到了,你们继续。”
纪工明显泄了气,刚还翻旧账指责图纸颜色标注不清,这会连屁都不敢放。马工不肯轻易跳过这趴,提醒道:“老纪说效果图看起来是咖啡色,图纸上写的是深灰,现在外墙主体效果不理想,怪不到施工队头上。”
安漾觉得好笑,这帮人惯会揪着鸡毛蒜皮不放,混淆视听。会议主题明明是该如何整改展览馆,偏将话题带到材料颜色、屋顶、天窗,恨不得细分到地砖和瓦片,挨个甩锅给设计院。若遇上不懂行的业主,多听几次便烦了,搞不好跟着站队,咬定是设计图纸的问题。
然后呢?哦,这帮人无所谓结果,只争当甩锅第一名。
“灰色分冷灰和暖灰。光线照射下会呈现不同观感,所以图纸上只写了深灰色,其他得等样板选定时才能最终确定。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收到材料商的色卡,也没参与过打样流程。”安漾抱着肩膀,简要阐释完,绕回主题:“目前看来展览馆整改空间不大,效果可能达不到业主预期,更无法复现最初版设计。”
“双坡屋顶结构需要稍作改动,我们院施工图的夹层表达已经很清楚。另外挑檐风格和主体建筑完全不搭,肯定得拆,这块工程量最大。”
“设备用房、空调机组不需要挪位置。路人视角下,没有影响外立面。”
她翻出几张设计图,挨个传发:“这是我找到的类似建筑的参考图。至于其他,可以尝试在现有基础上往这些方向整改,但流畅度得打对折。”
安漾胸有成竹,一通输出。马存远早料到她会有备而来,此刻翘起二郎腿,无事一身轻。最近他忙得头晕脑胀,居然被几句话轻易带偏。就是,争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。
“设计变更需要走审批,相对耗时。”安漾笑着看向方序南,“方总,如果赶时间的话,得麻烦你了。”
方序南匆匆掠视她面庞、脖颈和手臂露出的部位。红肿尽消,淤青依稀可见。他尤记得视频里的一幕幕场景,悄悄深吸口气压住情绪,“好。”
安漾转过面庞,改问起纪工:“我刚从展览馆回来,发现里面有根承重梁拆了,为什么?”
“有么?”对方一问三不知,“哪根?”
安漾圈出施工图一块,“得补上,不然项目验收肯定不合格。”
“哦。”
安漾大刀阔斧完,马存远接连竖起大拇指,方序南笑着甩出场面话:“我回去找上头汇报,审批应该没问题。烦请设计院多监督整改。”
之后三方又过了遍下季度的施工方案。
原本一小时的会议,拖拉到近两小时才结束。待纪工和张总离开,安漾靠着老板椅,晃晃悠悠,口干到喝了一瓷缸凉茶。
“现泡的茶才香。”方序南递上一杯,“尝尝,隔壁茶园现炒的。”
“我尝不出。”
安漾品不来茶,小时候最爱偷喝外婆泡的隔夜茶,冰凉微甜。极渴的时候,若兑点热水,混成将好的温度,一大口灌下去,超级畅快!
方序南无谓地耸肩,趁着马工跟施工队在外面闲扯的功夫,暂时卸下业主身份:“逸尘好点没?”
期间他抽空去医院探望了两次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