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漾没追问,来回翻阅播放列表,终敲定了《九号秘事圣诞特别篇》,揿下播放键。
当诡异神秘的前奏传来,萧遥竖起小白旗,夺过遥控器关机,嘀嘀咕咕:“宋决前段时间找我复婚来着。”
年后,双方父母飞回羊城,生活回归正轨。
宋决交接任务完成得差不多,得空频繁冒泡刷存在感:回老房子取东西、关心萧遥的签证和租房、替同事咨询国内值得打卡的小众景点。萧遥见招拆招,实在烦了便甩一张离婚证照片堵住他的嘴。
这家伙知难不退,反倒变本加厉,挑的还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:萧遥梦想的某大学教授恰好回国开讲座,他很幸运弄到两张票。萧遥最爱的苍蝇馆子刚关门大吉,而他和老板有私交,约着一同去老店吃顿饭。
桌面布满油渍、墙壁生霉掉灰,头顶老式台扇不断卷出呛鼻的油烟味。
宋决照旧衬衣西裤和皮鞋,袖扣噌亮,彰显格格不入。他端着变形塑料杯,就着啤酒,颇有兴致地和老板聊菜价、小孩上学。
萧遥品着心仪菜式,从久违滋味里咂摸出丁点想念。不浓,顶多迷惑味蕾两三分钟,唤醒几截零碎记忆。很可惜,每帧画面都在提醒曾经的失落,而对座的那位显然难辞其咎。
她大口扒拉老板最拿手的芽菜炒饭,直到胃酸满溢,引起剌喉咙的涩感,才放下筷子。
宋决基本没吃饭,连干三瓶啤酒,随后坚持送她到停车场。他眼神不如往常清澈,脚步虚浮,拦着车门好半天没说话。
萧遥不由自主脑补强吻扇巴掌的老套剧情,又觑见对方板直的腰杆。嗯,他才做不出这种事。
眼神对峙顷刻,宋决松开手,“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再之后宋决消失了几天。萧遥没太当回事,结果某天接到爸妈电话。老两口在那头劈头盖脸一顿骂,怪她不懂事贪玩。萧遥这才得知宋妈妈突发恶疾,血小板几乎骤降为零,足足躺 ICU 三天才抢救过来。
她立马定下当天飞羊城的机票,赶去医院和宋决打了照面。对方胡子拉渣,眼窝凹陷,整个人消瘦大半。萧遥从未见过他这幅丧气样,心揪得难受,情不自禁上前抱住了他。
走廊人来人往,宋决无畏侧目,牢牢回抱不肯松。他没说别的,只一个劲道谢,谢谢她能来。
声声叹息灼得萧遥眼眶发热。她不停柔声安抚,轻拍宽阔的后背,直到对方恢复镇定,再挽着他胳膊出现在宋父面前。
自然而然的,她又和宋决演起了恩爱夫妻。虽不太考验演技,却心生无穷无尽的负罪感:毕竟有正儿八经的男朋友,跟其他男人搂搂抱抱算怎么回事?!
那晚萧遥和许欢拌完嘴,独坐在医院的中心广场透气。羊城闷热潮湿,捂得心也湿漉漉的,坠着不上不下。
家属们三三两两聚在路灯下,分享病情和陪护心得,偶有几个焦虑得哭出声。萧遥不忍听,戴上了耳机。
许欢的语音接二连三:
“你考虑推迟入学吧?我现在着手准备托福,中介说只要 60 分就能申请语言学校。”
“我是个男人。我自私、小气,真的没办法接受女朋友对前夫的母亲嘘寒问暖。”
“你为什么非要跟他保持联系?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吗?能不能为我想想?”
嗡嗡嗡的质问无休无止,最后化成简单明了的指示:推迟入学,跟前夫彻底断了。
好累啊,萧遥深叹口气,调小音量,目光和身侧的人交汇。
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“有一会了,看你在忙,没打扰你。”
二人并肩而坐。宋决前倾上半身,手自然垂搭在膝盖上,“这几天谢谢你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萧遥实在做不到那般狠绝,总觉人生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关系,更别提牵涉对方至亲。在这件事上,她自认从大局着想,舍弃了许欢的感受。后果会怎样?她暂时没空管。
宋决连续几夜没合眼,熬得眼球干涩通红。当他独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