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方掀起眼皮,明明只相隔三四步的距离,可再也迈不开步子跨过去。他沉默半晌,开口时难掩鼻音:“我还没说完。不合适就不合适吧,你说了算。这六年没你,我照样过来了。一辈子不长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做朋友挺好,当同事也不错。等芙蓉村项目结束,我俩顶多红白事才会碰上面了。”
句句轻盈,层层叠加,听上去毫无力量,却如皮鞭连抽安漾心脏好几下。无力感蔓延四肢,安漾转开视线,第一次心生动摇:何必在乎父母辈的恩怨纠葛?就算是真的,那又怎么样?
“还有事,先走了。跟姜奶奶说,我不去吃晚饭了。”闻逸尘拍拍手掌的灰,没再看安漾,擦肩而过时往她掌心塞了枚戒指:“掉石凳旁的缝里了。”
戒指残留闻逸尘的体温,温温热热,因年份久远并不太闪耀。安漾愣了会神,破天荒迷信了一次,原来真会失而复得啊...她脑门一热,几乎要脱口呼喊对方的名字,转而想起前晚的梦境。
自己都解不开的心病,别再折磨他了。
世界变得好安静。
安静到能听见呼吸里的遗憾,心跳声的纠结,和脑海响彻的、闻逸尘刚才的大段陈述。
安漾不想回家,打电话跟奶奶招呼了声,随即去村口搭景区小巴颠簸至终点站。
此处有座不知名的山峰,景色不足称奇。真正吸引游客们踩破门槛造访的,正是位于半山腰的天台寺。
天台寺算当地香火最旺的寺庙,据说求子消灾最为灵验。附近还有间尼姑庵,规模不大,相对清净不少。
安漾凭记忆拐入林荫小道,踏溅朝露,踩碎日光,嗅着似有若无的香火气向上攀登。
到达平台后,紧连有段陡峭的台阶路,共 108 级。尽头处,烟雾缭绕,庙宇飞檐若隐若现。钟声回荡在山野林间,悠长而空灵,铛。
安漾定定神,决心去看看。
从记事起,姜女士便不辞辛苦,风雨无阻地定期造访天台寺,究竟为什么?或许和早逝的小姨有关?那闻淮川又充当什么角色?
意外得知的信息拆毁了好不容易串起来的逻辑闭环。安漾不甘心,转而绕回思维怪圈,想一探究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