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(1 / 2)

盛鸿哲没再多说什么,擦手的动作却一直未停,大手绞着?柔软的餐巾往来擦拭,缓慢而愈来愈加重力度。

半晌他说:“明?日是?除夕,戊寅年,你将?满十八岁。如果你始终不愿学着?接手盛家的产业,我会选择培养赵家的孩子。”

“盛家总要有接班人,否则我盛鸿哲愧对祖老累世经营。”

他说这句话时鲜有感情,金钱,名利,他是?商人,这些在他眼里视作身家性命的东西,交付时唯有选贤与能?万无一失,只有买卖,没有父子。

温蔓手中的羹匙一停,遂晩也跟着?抬眸望向盛鸿哲。

他坐在宴会椅上,四平八稳,没看盛堂,亦没看任何人,深邃而杀伐决断的瞳子吸引别?人去探究、去揣测,浅尝辄止,被?威慑后?只有蛰伏。

赵家的孩子……不会是?赵朗桢,他年少已平步青云独当一面,作为政界新贵风云英杰,盛鸿哲不至于蠢到再把商业命脉拱手相让。

难道是?赵韫祎?一朵温室里养出的香水百合,一位完美的千金佳丽。

抑或只是?教她沐猴而冠,赵鸿哲这是?要下一步险棋,不过很快他还有后?手,韫祎小姐和盛堂和盛氏将?连结为一个共同体,她手里的,也就是?盛堂的。甚至赵家的权势、盛家的财产,彼此各取所需,根本无法厘清。

深思熟虑,用?心良苦。

遂晩黯然。只有她,彻头彻尾都是?外人,身无长物,看似坐在餐桌边,实际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。

没有人会真正看得上她。

肃杀的气氛下盛堂分外闲适,他执起温热的白瓷盅,用?羹匙把里面的炖品和汤水一股脑全送进嘴里,含着?食物,一壁咽,一壁说:“抱歉,父亲,我已经选择了矿冶,注定?无法肩负起您构建的庞大商业集团。”

“学术和商道是?截然不同的两条路,走在任何一条道路上,另一条于其?而言无异歧途。人各有志,不必强求。”

他咽干净口中食物,清了清嗓子,看似疏朗,实则坚决。

感鸿哲放下餐巾,眉心虽有纹路,却不兴波澜。“各行其?是?,你既加此执着?,此话题到此为止。"

他冷笑?一声,“我们谈点别?的,新春将?至,我没记错你和韫祎小姐订婚快近一年,为父有意?你们在新岁金秋完婚,这总不妨碍你所谓的学术道路。”

“大年初一例行拜年,礼物我已备好,你拿上亲自登门去赵公馆一趟,见见未来的岳大岳母,礼不可废。”

盛鸿哲丢下这一句话,便起身离席。

盛堂颇感到无奈,也学盛鸿哲拿起餐中,胡乱擦一通手。遂晚见他最后?似自嘲地笑?了笑?,那笑?容很寂寥,但她觉得自己?没有立场开口宽慰。

盛鸿哲不在席间?,他的话却回荡耳际挥之不去,如非她多心,他从那话里听出了告诚。

即便盛堂把她带进了盛公馆,盛家认定?的少夫人只有赵韫祎。其?实她从未想?过要争什么,所怀匮乏,多出的一点点善意?和温柔都措手不及。

她会自惭形秽的。

温蔓柔声吩咐佣人收拾餐桌,看出精心筹备的晚餐因父子二人龃龉不欢而散,方才?二人面照面坐在长桌对侧,句句话针锋相对,不动干戈亦硝烟弥漫。

许是?盛堂长大到了有主意?的年纪,许是盛鸿哲一向事忙欠缺了少年的人生,许是?她体质偏弱令丈夫不惑之年始得一子……凡此种种,不存在手足之争的豪门,父子见疏实是?一件哀事。

温蔓没再强求盛堂任何,只嘱咐他早点休息。

盛堂便跟母亲提前道晚安,说要带遂晩回放园。

“去吧,早些安置,白姑娘也一样。明天要过花街,到晚上吃团年饭守岁烧炮仗,可有的忙。”温蔓说。

遂晩欠身跟盛夫人道别?。侍女从衣架上取下她的大衣,一丝不苟地给她披上。走出主楼到放园尚有一段距离,冬夜无风,池塘水泊弥漫的湿寒夜露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