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1 / 3)

因寒假在即,元旦和新年又将近,轻松愉悦的氛围高涨,同窗好友将暂别一月,再见便是来年,女孩子之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。

遂晚并不会什么才艺,也没有太多零食,只带了一袋从街上买的裹满糖霜的山楂球。在同学们互相赠送太妃糖、朱古力、西饼这些零食间毫无吸引力,于是联欢会结束还剩下大半袋,只有留给她自己享用。

她颇爱吃这个,入口酸酸甜甜的,只是吃多了也倒牙。联欢会上她始终一个人默默的,不见多么开心,散场后也没有太多难舍。

在同学陆续走光以后她找到教务员,问能否提前支取那笔奖学金。

熟料教务员一壁清理杂物一壁淡淡说,她的奖学金已被取消了。非但如此,她下学期不可以来中西女校报道,因为学校已接到举报,遂晚与男性社团成员有染,证据确凿,招收这样的学生是不利于学校声誉的,更与中西女校教书育人、培养上流社会名媛的理念相背。

换言之,她被开除了。

还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。

遂晚宛遭雷击,愣在原地半晌才颤声说:“教务,此事断不属实,不知举报者提供了怎样的佐证,可否容我分辨一二。”

教务员简略收拾完办公桌便得以离校休假,可不愿临走沾上她的琐事,一时半刻解决不了,挤占余暇。

她手上摆弄不停,闲闲做着最后的规整,敷衍说;“你和我分辨没有用,好几个同学都看到你经常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公然偕行于街、在街边面对面吃饭,举止亲密像在谈朋友。”她冷笑一声,“自由恋爱本无可厚非,可你交往的野男人是□□,这不是给学校抹黑吗?”

“不惩处了你,中西女校如何向学生家长交代?以后广州有地位名望的家庭安敢把千金送入学校接受教育?此事校长已经知晓,她都不曾多说什么,自然是无可转圜的了。”

“白遂晚,你与其在这里纠缠不休,不如回去趁此机会好好反省,多把心思用在读书上。”言语间还带着冷嘲热讽。

遂晚心中凄怆,泪溢出眼眶:“教务长,我没有交往过什么男朋友,此皆为谬传!我不得已和您说的那人有些渊源,但我和他相处从来都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,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!”

“教务长!请您相信我!”遂晩的泪止不住滴落,染湿了襟前白衫,“在学校念书的机会对我真的很重要,我不能中途辍学!求求您不要开除我,我一定加倍用功洁身自好……”

教务长不胜其烦,拎起手包厉声打断她:“白遂晩,你的意思是你的同学们捕风捉影,合伙诬陷你不成?连校长也闭目塞听,葫芦僧乱断葫芦案?”此时她愈发断定遂晩没什么背景,倘使家中已为掌珠铺好路子,上学只为锦上添花,她便不会如此慌不择路、将一纸卒业文凭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。

由是她刻薄讥诮:“收起你楚楚可怜的哭相,白遂晩,你和社团混混在一块厮混的时候不是尽态极妍吗?你害怕失学,难道还指望拿到中西女校的卒业证书之后,提高身价,好去勾/引上流社会的名门公子吗?”

“中西女校如果让你这种品行不端、心思不纯的人卒业,那才是贻笑大方毁容累非。”说罢挽着手包扬长而去。

留遂晩一人僵立在教务处,泪无休止划过面颊,不过是一注注淡淡温热转瞬变得冰冷,两只眼在眨动时泛起涩痛。

她不知自己何时竟成了“尽态极妍地厮混”、“勾/引者”,那样难堪的词汇理所当然朝她身上招呼,肆意抹杀、羞辱她,却一句都不容她辩驳。

不重要了……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学上,如果盛堂得知她因这些莫须有的“罪名”被退学,必然会印证此前心中的疑虑,笃定她就是水性杨花的惯犯,无心向学咎由自取。

她完全能够想见他失望恼怒的表情,因她已让他失望过一次了,在失望情绪的统治下,他同样不会听她任何解释,只会感到欺骗继而生出厌恶,与她一刀两断从此不相往来。

算是真正的陌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