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逸醒来后,失去了所有的记忆,他受伤后的那些经历,更是在他脑海里全部清零了,雪若无从得知其中原委,但她心中总是隐隐地不安。
避世的日子静谧恬淡得如同一幅山水画,安稳且透着人间的烟火气息,但她总觉得眼前的安逸暗藏着无法察觉的波澜。
因路途遥远无法去市集采买,他们只能在林子里打些野味来吃。
她和许晗整日拎着弓箭和鱼叉在林中晃荡,过不了多久,雪若打猎捞鱼的技能突飞猛进地提升,看到满地跑、天上飞的野兔、野鸡和飞鸟,她心里就想到了红烧兔肉,清蒸鸡和炭烤鹌鹑。
许晗卷起裤腿站在小河里,手持鱼叉往河里扎,一叉就上来一条鱼,他把鱼扔进岸上的竹筐,乐得合不拢嘴。
“姐姐,这里的鱼太笨了,看到人都不跑的,哈哈。对不住了,小鱼儿。”
雪若正在河边的草丛里采着紫苏叶子,寻思鱼是煎好还是烧汤好,听到许晗的话,便道:“因为这里的水温高,鱼游不动,所以才便宜了我们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许晗恍然大悟。
他眯着眼睛,打量着不远处的雪若,这几个月来风吹日晒,她比以前略黑了一些,看上去更加健康有活力,眼眸极黑极亮,充满神采。
他低头微笑,无限欣慰。
上官逸一直都是她的药。
两人说笑着,背着满筐的收获回到家时,上官逸正在房间里看书。
他今日已经自己泡好药汤了,一身衣服穿得整齐妥帖。
自从昏迷醒来后,他的事情都是自己来做的,不肯假许晗和雪若之手,神情寡淡,礼貌而疏离,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见他这样冷淡,许晗瘪着嘴,有气没处发。
雪若却不以为意,每日开开心心地过着,细致又不着痕迹地照顾着上官逸。
在她的精心调理下,上官逸的伤势逐渐好转,可以下地走动无碍了。
但他的性情却与以往大不相同,既没有苏辰时的锋芒毕露,也不像上官逸从容豁达。
他表现出来的只有冷漠和孤僻,不爱说话,将自己一个人封闭起来,连笑容都吝啬给一丝。
他仿佛又变回了禁宫中那个孤独而敏感的少年。
看着雪若和许晗嘻嘻哈哈走进院子,他坐在窗前的书桌后,也只是略抬了抬眼皮,就把目光移回了手中的书卷。
修长的眉不觉微蹙起,眸光清冷,淡然地翻了一页书。
尽管他失去了记忆,可是看到那个自称是自己妻子的女子,与别的男子亲密无间,他还是会觉得有些古怪之感。
虽然对她并没有感觉,但既然他们是夫妻,却被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整天缠着.....
他不知道心头的不快是否合理,因为没有过往的经验可以参考,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,或者说是否可以流露出来这种不快来。
但后来,他发现自己多虑了。
因为他很快察觉,许晗真正想粘着的人其实不是雪若,而是他。
譬如一日数次到他屋内来观察他做什么,使出浑身解数找各种无聊话题想与他搭讪。
见他没胃口吃饭,许晗就找来一大堆齁甜的零食摊在他桌上,不一会儿,就给他惹来了最讨厌的蚂蚁。
看他整日捧着书在看,许晗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本不入流的话本子,里面甚至还夹着几张春宫插画,被他微红着脸,捏着书角从窗口一一扔了出去。
最最过分的一次,许晗怕他整天在屋子里闷,有天贼忒兮兮地跑来,从怀里掏出一只脚上拴着丝线的麻雀扔在他桌上,喜孜孜在一旁等待他新奇的表情。
他淡淡地看了麻雀一眼,又看了一眼许晗,嫌弃得都不想说话了。
还没开口让他拿走,小麻雀就“啪叽”一声在桌上的书上留下了一坨爱的馈赠。
他眼睛蓦然睁大,盯着书页上那黑黑白白的污物,脸色慢慢由白转红,再由红转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