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世界瞬间冰雪消融,春暖花开,他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自己晚来一步会怎样。
这断肠草的余毒一日不解,她身体里就像埋着随时会爆炸的火药,让他一日不得安心。
“师父,你在想什么?”见他静默,雪若好奇地问。
寝殿中柔和的烛光映衬下,子衿的五官显得尤其清秀,一身灰布长衫穿在他身上,却是出尘的清逸之感。雪若不禁笑着打趣道:“师父,有人跟你说过,你长得很好看吗?”
子衿一怔,耳根发热,面上有几分不自然,瞟了她一眼:“莫要开师父玩笑。”
雪若弯着眼角笑道:“这么好看的师父,得找一个更好看的师娘才配的上呀。”
子衿后背一僵,掩饰不住眼底的落寞,缓缓道:“我这药罐子不离身的半残废,何必耽误人家。”
雪若摇头,“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,谁能有福气嫁给师父,一定会特别幸福的。”
子衿凝望着她,漆黑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,欲言又止。
她伸出一只手拍拍胸脯,“放心,找师娘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,保管帮师父挑一个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。”
子衿怅然地望着她,涩声道:“不劳殿下费心了。”
见他神情蓦然低落,雪若想师父大概今日心情不好,她不宜过于放肆,便很会看眼色地乖乖闭嘴了。
她心里知道,子衿看上去豁达随性,或许是因为他常年缠绵病榻的缘故,其实他内心是十分敏感和脆弱。
就好比自她记事起子衿就陪伴在身边,按理两人师徒关系已是比亲人还亲,就算她从来都是个不拘礼的人,可是他一直称自己为殿下,很少直呼她的名字,大约唯恐他人背后闲言碎语,说他借着师徒关系而逾越身份的鸿沟。
看上去傲气倔强的人,往往是为了掩饰内心中不愿意承认的隐隐自卑,她心中难过却从不点破,只是小心翼翼地哄着子衿开心。
无论如何,她都希望他能平安喜乐,长命百岁。
听了左子衿的吩咐,雪若第二日乖乖地在床上躺着。
午膳过后,小福子来报允轩来看望她了。
允轩穿着亮晃晃的明黄朝服,一看就是刚下朝过来的,他坐在离门很近的椅子上,一边端起茶来喝,一边侧眼打量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雪若。
允轩说,这次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,你好好调养身体,等父王气消了,我替你求个情也就没事儿了。
雪若垂着眼皮,淡然而清晰地说了一句话,这事是你授意傅兄透露给妙熹的吧?
允轩持着茶杯的手一抖,手中的茶泼了半杯在袖口上,他气恼地放下杯子,一边擦拭着袖子上的水渍,一边道,你在胡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