潭州刺史?秦凌慌忙备战, 所幸前些时日潭州的城墙重新修葺过, 倒比别的州县强上?不少?。
秦凌不由感叹,当时朝廷修缮潭州城墙,他身为刺史只觉劳民伤财, 大为不屑,毕竟那北戎人就算再强悍, 又怎会隔着东都打到潭州?谁知不过几月时间,时移世易,北戎真的即将兵临城下。好在守城的李盈将军, 永州出身的裴将军都在, 他总算稍稍安心几分?。
秦凌正忧心国事, 忽见管家探出头来,似乎欲言又止。
秦凌皱眉:“又怎么了?”
管家:“是姑娘, 今儿从晨起就在哭, 一直在砸东西呢。”
秦凌皱皱眉,抬步走去厢房。
还未上?台阶, 便听到秦婉责骂丫头的声音, 秦凌叹口气,命人开?门道:“你从京城回来也有几日了, 每日不梳洗打扮,整日吵嚷,成?何体统?”
在秦凌心里,女?儿一直是温婉懂事的,从小读诗抚琴,举止都是世家女?的做派,嫁入国公府,婚事也让他满意。
可没曾想经此一难,倒癫狂了起来。
秦婉紧紧握着喉咙,声音颤抖:“爹,我做了噩梦,梦到了和我一同逃出京城的人,他们救了我,我……我却把他们都甩下了。”
梦中,她朦朦胧胧的睁开?眼,发觉自己在悬崖边,那一家人搀扶着她,将她搀扶出悬崖,可她却将他们推入万丈深渊。
她忘不掉那些人的眼睛。
几乎夜夜难以安枕。
“几个贱民,你也至于这个模样?”秦凌皱眉道:“这战事一起,每天都有不少?人丢掉性命,和你并无关?系,你莫要庸人自扰了。”
秦婉摇头道:“我也是和爹一个想法,但每日夜里却都无法入眠,他们的眼睛……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女?儿看呢……”
秦婉抱膝躲在角落瑟瑟发抖,嘴里喃喃自语。
秦凌想了想道:“也是苦了你,我接应你的人未曾寻到你,张家小公爷也在前线作战,顾不得你,你一个女?子?一路赶来,怕是撞见了什么,等过些时日,战局有个眉目了,请个法师来驱驱邪祟也就是了。”
说着便又嘱咐好丫头们看顾好秦婉,心事重重的出去了。
*
船只几经辗转,总算到了潭州,若珊李元吉身份敏感,裴昀特意在小码头派人接应了他们,将二人安置在了庄子?中。
谢璧右臂上?的的伤口渐渐结痂的,基本?痊愈。
船只向潭州驶来,潭州江岸上?站满了官兵,为首的便是在岸上?翘首以待的裴大人,
江风轻拂,裴昀身上?武服未褪,双眸望着船上?女?子?的身影,冷峻的眉眼透出几分?柔意。
他从前便是喜欢江晚月的,喜欢江晚月的青春貌美,娇柔笑意,又有几分?无拘无束的活泼清丽。
可如今,他才?觉得从前的喜欢是何等肤浅可笑。
明明是闺阁弱质,江晚月却以一己之力?,救时之困,解人之危。
她并非自己心中婉转的后宅娇妻,而?是从未自己从未想象过,也从未见过的女?子?。
船缓缓靠岸,江晚月从船上?下来,一身洁净朴素的月白裙,全身并无新红淡翠,她一身粗粝之感的布裙,长发以清简的木簪束起,不施粉黛,不着薄纱,她明明在刻意减弱身上?的柔媚气质,却宛若不骄不躁的一池春水,内蕴明媚,自有万千风华。
裴昀不顾官兵在侧,也不顾迎船上?其余重臣,下意识加快脚步走向江晚月,眸光定定:“你来了。”
江晚月含笑,边上?岸边道:“我来了,也把大人所说的人带来了,总算未负大人所托。”
这些时日,他们二人一人在明,一人在暗,始终在通传书信,从江陵到潭州,淮河长江,千头万绪,不少?事情需要江晚月从旁帮忙协助,尤其是运送百姓,和朝廷更是关?系紧密。
裴昀最?先是犹豫的,毕竟江晚月只是个柔弱女?子?,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