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?些渡船不?是?来接人的。”裴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:“这?些百姓无家可归, 都是?逃命的难民, 朝廷担心百姓一旦大规模南迁,安置不?妥当, 容易有纷争民变,再?说官船都供给?水军了,仅有这?些渡船,怎么来得及让这么多人依次上船离开?”
江晚月低垂眼眸道:“可任由百姓集聚在岸上,想?要求生路而不?得,反而更容易激起民变呢。”
裴昀又何尝没?有恻隐之?心,但?潭州并不?愿横生枝节接收难民,更别说派船来接送百姓,江陵也忙着备战北戎,迎接圣驾,不?愿承担运送灾民之?事。
盛世时,百姓是?装点,乱世一到,便是?自生自灭的野草。
江晚月思索片刻,道:“我家中有船,足可接送伤员,只要朝廷开了江禁,江家便能提供船运送。”
江晚月此时并没?有想?太多,毕竟江家有船,且因了海禁都停滞着,为何不?能趁着北戎尚且未到此地,渡这?些逃难的百姓一程呢。
江晚月离开后,船舫中走出一个高挑的少年,眸若寒星,自有冷峻气度,他凝望江晚月远去的方向,淡淡问裴昀道:“她是?何人?”
裴昀一怔,拱手道:“是?臣……家中的远方亲戚。”
少帝闻言,微微点头道:“倒是?个有见识的。”
裴昀忙笑道:“小女子的言论,陛下莫要见怪。”
少帝将视线投向长堤上一眼望不?到尽头的人群,叹息:“朝廷的做法,百姓都看不?下去,待朕到了蜀地,还?是?开了江禁,给?他们一条生路吧。”
待到朝廷在蜀都安定,江陵到潭州的江禁也奉旨打开,想?走水路逃难的百姓登时感激涕零,要知道如?今北戎人已在江陵四处劫掠烧杀,一条大?江又横亘在他们面前?,退有兵寇,进有天堑。
绝望之?际,终于等来了朝廷恩旨,他们巴不?得立刻上船顺着江水早日到达潭州。
可除了最开始的一日有些稀稀疏疏的船只赶来接应,之?后江上再?无船过来,堤岸上的百姓再?次陷入绝望,他们干粮已经用尽,除了渡河,别无生路,妇人抱着嘤嘤哭泣的孩子,据说有孩子在等待和哭泣中没?了性命。
江晚月经了前?一段的相处,已取得客船上的船员信任,当江晚月提出想?,船员们齐齐沉默,但?有几个船员,却默不?作声的扬好了帆。
江晚月带着两艘客船,缓缓向江陵驶去。
码头挤满了百姓,江上却只有这?两艘船,在众人急迫希冀的眼神中,两艘客船缓缓停泊在岸边,搭了船板让岸边人依次上船,前?舱甲板上竖着一个大?木板,木板上画了芦苇,中间写有几行大?字:江家救济客船,送至潭州,沿途停靠,请依次上船,船资分?文不?取。
码头前?识字的百姓登时一阵骚动,一传十,十传百,长队如?潮水般沸腾,众人拥向码头,不?少人已经在混乱中被推入江中,船工们勉力维持着秩序,拿起绳子才把他们捞起来。
码头逃难的百姓迅速塞满了这?两条船,江晚月和船员面面相觑,他们面对乌压压的人群,已经不?敢靠岸,只能向岸上喊话,说是?明日定会再?来。
谁知岸边一声怒喝道:“谁家的船!停下。”
船工回眸,却见几个卫士走来,上下审视客船道:“谁让你来接他们的?”
船工皱眉:“如?今朝廷已开了江禁,来接人怎么了?”
“接人?!如?今连战船都没?有,哪有船接人?!”那卫士很凶,一脸理所?应当:“快快快,把这?些人都赶下来,你们这?几个船我看不?错,也莫要开走了,江陵要打仗了,匹夫有责懂不?懂,船留下,就当战资了。”
船工这?才晓得为何今日无民船来渡口接送这?些可怜的百姓,大?约来的船,都被官府扣押了。
上船的百姓看情形有变,开始哀求那卫士,船工拳头攥得硬硬的,恨不?得一拳打在此人脸上。
此时,一道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