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正卿最后将目光转向最后一个关键人物?范首辅。
面上没看出什么,但范首辅拿象牙筷的手在抖。
这?样一比,范首辅不如前两?位冷静,养气功夫不到?家,当然?也能理解,毕竟他是被骂的那个。
骂人的和看热闹的自然没有他激动。
何正卿发现平日里不对付的兵部尚书和他顺序一样,挨个瞅了一眼,甚至这?大殿上大部分官员都在瞧这?场热闹。
谢次辅这?四句诗乍一听只是别出心裁地咏假山,但仔细一想?,这?是把范首辅和假山类比,字字句句都在骂范首辅。
“叠石嵯峨费嶙峋”是写假山高耸,骂范首辅耗费良多堆砌虚名,“虚范何曾见本真” 竟是直接把范首辅的姓融进去了,成了“虚范”,并无“本真”。
最后“昨夜昆仑飞琼屑,假峰犹借雪攀云”骂得可太难听了,看似说假山,实际骂范首辅攀附皇权,以谋权柄。
何正卿心想?谢次辅果然?不愧是他那年的状元,文采斐然?,甚至不比才学,光比骂人,他应当也是状元。
何正卿见范首辅忍了又忍,手抖个不停,最后还是放下筷子,冲他身?旁的谢钧问道:“谢钧你这?是何意?”
谢钧终于把剔红牡丹纹盘摆正了,抬眼茫然?道:“范大人多虑,我不过是写假山罢了。你觉得?有什么不妥吗?若是觉得?这?诗哪里写得?不佳,可说与?我听听,我修一修,毕竟今日的诗都是要整理成诗集,说不定流传百世呢。”
此话一出,范首辅的脸都气得?抽搐了,让他主动说这?诗有何不妥?
谢钧欺人太甚!
范光表当即站出来,朝陛下一拜:“陛下,谢钧在此等良时作讽诗,实在不妥。”
但朱道崇在谢钧和范光表之间,总是选择做和事佬:“不过是一首诗,谢钧定然?没多想?,爱卿你也少想?点。”
朱道崇当然?听得?出来谢钧骂范光表借了皇权的势,但他不在意,是骂范光表,又不是骂他,况且谢钧说的也是实话。
范光表当初能坐稳首辅,确实是得?了他的支持。这?些年范光表犯了不少小?错,也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朱道崇乐于见谢钧和范光表两?人毫不掩饰敌意,他们要是和和睦睦,两?个人商量着就能把这?天?下治好了,那朱道崇夜里怕是都睡不安稳了。
“可陛下,这?诗……”
朱道崇见范光表却还要再辩,他脸色当即冷下来。
从前谢钧,尤其是刚入朝堂时,不知道在范光表这?里吃过多少暗亏,朱道崇不让他闹,谢钧最后不都是老老实实咽下去了?
如今吃亏的是范光表,为何他要不依不饶?
范光表当年对谢家做的事不地道,谢钧骂他几句也正常,况且只是一首没指名道姓的讽刺诗,至于斤斤计较?
范光表一大把年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,还不如谢钧一个二十出头?的小?子。
范光表刚说两?句就看到?朱道崇的脸色,不甘地闭了嘴。
谢钧则朝朱道崇拱拱手:“陛下英明,微臣并无他意,范首辅年纪大了,是有些多思多虑。”
公道没讨到?,还被说“年纪大了”、“多思多虑”,何正卿这?下感觉范首辅的胡须都在抖了。
***
坤宁宫偏殿。
宴席开始,贤妃娘娘露了个面,留她膝下的昌运公主在殿内同她们这?些小?辈一起用?餐。
“你们同龄人有话聊,我在这?里反倒让你们不自?在。”说完客气话,贤妃就离开了。
傅若薇已经?回来了,林蕴忽略来自?对面的怒视,尝尝这?御宴如何。
林蕴把烧鹅、蒸鲜鱼、炙羊肉、胡椒醋鲜虾挨个尝一遍,大失所望。
她原以为比起家中,宫宴上吃的菜材料和味道更?佳,没想?到?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难吃,重油厚味,一口下去腻得?慌。
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