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着也有五十来岁了,林蕴先问:“阁下是哪位大人?找我有事?”
来人自报家门说?是周典虞,礼部仪制司主事。
不仅没见过,也没听?过,礼部虽然就在户部隔壁,但林蕴每次去?都是办手续,也没细看究竟有哪些官。
等听?清此人来意,林蕴只觉得荒谬,他特别跑来竟然是告诉她,她母亲主动提和离是违反妇德,以及林蕴也不该搬离,得留在宁远侯府内才是。
林蕴懒得和他?掰扯,真?是管得宽,她只问:“周主事有女儿吗?”
周典虞先是顿了一下,然后点了头道:“有”。
有就好办了,林蕴直言道:“那等主事你的女婿骂你全家上下的时候,你别生气就好了,想想也是,周主事这般能忍气吞声,做你的亲戚真?是好,不高兴了,就随时随地骂你几句,反正你也不计较。就是当周主事你的家人比较惨,跟着一起窝囊。”
“我和我母亲学不了周主事你的窝囊,哦不,是学不了你的宽宏大量,我们有气性?,注重孝道人伦,见不得已逝的先人被侮辱。”
在户部待了一段时间,时常能听?到户部的同僚交流谢钧如何?骂人,听?多了,嘴皮子也更利索些了。
最?主要的就是不解释只攻击,别人主动找事,一味解释防御便落了下乘,应当直接骂回去?,骂得对方无?法抬头,那便是没事了。
林蕴以为还要吵两个来回,她还没骂过瘾呢,没想到对方熄火了,竟然半天说?不出话来,只一直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抖个不停。
见状,林蕴也没再接着骂,怕将这?老头气出个好歹来,等走远一点?,林蕴才问同她一道出来的张维:“这?周典虞若是这?般不经骂,为什?么还无?事生非,找人不痛快呢?”
张维心想,周典虞可不是嘴皮子不利索,他?道:“林大人戳到他?的痛处了。”
周典虞是有一个女儿的,早些年嫁给了刑部的一个主事。
“那人平日里在衙门里负责审讯,都只道他?效率高,不惧血腥,谁曾想私下里居然会殴打发妻,当时周典虞的女儿被打得受不了,想归宁,却被周典虞又送了回去?,说?出嫁从?夫,她应当学着好好相处,然后只叮嘱了那刑部主事两句,让他?有事好好说?,就回去?了。”
林蕴听?得是心惊胆跳,这?开?头就透露着不详:“后面呢?”
张维摇摇头:“后面他?女儿死?了,本想遮掩过去?,但她的丫鬟是个忠心的,知道刑部靠不上,周典虞也靠不住,直接将此事捅到都察院去?了。”
大周虽有律法“夫殴妻致死?者绞”,但那刑部主事一口咬定自己是管教失度、过失杀人,若只算是过失伤人,那就只用杖一百,徒刑三年。
听?到这?里,林蕴已然有些愤怒了,她问:“最?后就让他?这?么混过去?了?”
张维摇头:“本来此案要以‘过失杀人’结案了,但当时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裴合敬裴大人不认,举证他?是刑部官员,下手轻重极有把握,绝不存在过失的可能,最?终将他?绳之于?法。”
乍一听?到裴大人的名字,林蕴还有些恍然,他?是这?样公?正一个人,林蕴庆幸最?后幸不辱命,还是将他?的信送到谢钧手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