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次辅,这地?可一点问?题都无,”刘林对谢钧陪着笑,然后转头示意衙役,“这两块没问?题,还不快带次辅接着看。”
正当?衙役要将谢钧他们?引向第三?块田时,谢钧抬手阻拦道:“不用,此处山清水秀,我随意走一走。”
本来钱文渊听了还有些?担心,但?谢钧的?随意走走,竟然真的?毫无章法,他不像是要看田,而是一路沿着山路、田埂,往更高处走去?。
朝中总说谢钧醉心权势,铆足了劲儿要站在所有人?头上,如今连出来走走,都要爬到最高处才行?
等谢钧站上了高处,俯瞰大片田地?,对着黄册记录的?位置比对,谢钧便明白杭州府为什么敢不烧架阁库了。
鱼鳞册更新是十几年前的?事,中间这些?年只是略作更正,这册子上的?地?块轮廓还是十几年前的?版本,王氏的?田都还是方方正正的?。
可眼前王氏的?田与百姓的?田间隔交错着,王家也的?确还有几块规整的?田,但?更多的?田却像被硬生生拼凑出来似的?,形状怪异,东缺一角、西挤一块,东扭西歪得不像话。
谢钧心下了然。
这种田测量难度大,能做的?手脚可太?多了。
面积少报些?,也很难查出来,那隐下的?田亩便省了赋税,王氏一族再把这部分“省下”的赋税供奉给上头。
于是,账面干干净净,赋税却一层层地?流进了这些人的私囊。
清丈这些?田地?,把隐田给找出来,绝不是一日之功,谢钧只是敛眸合上鱼鳞册,语气淡淡:“今日看得差不多,日头也不早了,就到这里吧。”
见谢钧好似并不打算深究,高高举起,轻轻放下,钱文渊面上露出点喜意,恭声道:“次辅昨日才到杭州府,舟车劳顿,今日又下乡亲勘,实?在辛苦。我们一直想着为次辅接风洗尘,今日府上早早备下了薄酒小宴,还请次辅赏脸。”
谢钧步子不停往下走,他道:“有人?已经相邀,今日吃不上钱知府的?宴了。”
严明跟在自?家大人?身侧,侧目瞥了一眼,说“有人?相邀”的?时候,大人?脸上带着笑意,这大概是他今日露出的?唯一真切的?笑。
唉,昨日林二小姐说请客,最后喝的?被时迩背回去?,账是大人?结的?,今日又来。
严明暗暗摇头,虽然不差饭钱,但?自?家大人?真是上赶着倒贴啊。
***
谢钧紧赶慢赶,到南屏楼的?时候,还是比昨日晚了些?,但?林二小姐比他到的?还晚。
林蕴从山里回来,就只来得及把带泥的?鞋给换了一双,刚换好?鞋,林蕴想到什么,问?一旁的?如意:“如意,若是你喝醉了同?人?发疯,第二日还要见到那人?,你怎么办?”
这事如意还真干过,她道:“这简单,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就好?了。”
等林蕴赶来了南屏楼,推开?雅间门,看见端坐的?谢钧,这熟悉的?场景,熟悉的?人?,林蕴第一反应是今日为什么没煎一副孟大夫开?的?中药。
安神药效果显著,林蕴喝完那七副,找孟大夫又开?了些?,后面林蕴忙起来,渐渐遗忘被一箭刺入的?疼痛,林蕴就没再喝了。
她的?心理素质看来是不及如意的?,今日该喝副药,许是应对谢钧更镇定些?。
不论是昨日酒后失态,还是今日袖子里没给出去?的?证据,都令林蕴背上了沉重的?思想负担。
纵使见到谢钧的?那一瞬,林蕴在脑海里做了好?几个仰卧起坐,但?现实?中她打?招呼道:“我来晚了,谢大人?久等了。”
谢钧只说他也才刚到,他们?都来得晚了,南屏楼之前备的?菜色失了味道,若是不着急,等他们?重新做一份再送上来。
林蕴不急,捧着茶杯慢慢啜饮,等菜上。
真奇怪,他们?相识半年有余,但?过去?半年他们?除了在赵老家的?那一顿,再没一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