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父亲去世后,母亲元宵从未进宫看过灯, 准备去秋水院同母亲请个安,严律提醒道:“夫人算算时?间,觉得大人快回来了,正在正厅等大人呢。”
谢钧直奔正厅而去, 严律跟在身旁, 伸手要从谢钧那里接过葡萄灯, 谢钧摇头道:“不用, 我自己拿。”
步入正厅, 炭火烧得足, 谢钧脱下外披的深色大氅,葡萄灯形状不规则, 不好置放, 谢钧便仍提在手上。
崔氏让常嬷嬷端上热茶, 问谢钧要不要吃夜宵,得到否定的回答,她接着说:“过几日?我就?要离开皇城了, 你若是想让我帮你提亲什么的, 我可以多留一阵子。”
崔氏的这?句话不仅没让谢钧欣喜,更像是一盆冷水,浇醒了今晚心绪翻涌的谢钧,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灯柄, 低垂着眼?帘道:“母亲按计划离京吧。”
崔氏挑眉惊讶道:“怎么?你对林二小姐无意?”
若是无意,为?何?在宫中灯会留那么久?
若是无意,何?苦提着盏葡萄灯不放手?
这?次谢钧没有否认他对林蕴的好感,他只说:“如今不是正确的时?机。”
崔氏皱着眉头,问:“你非要等你大仇得报吗?你有耐心等范贼死,人家姑娘未必会等你!”
“我说的不是这?个时?机,”谢钧抬眼?看向?崔氏,“母亲你可知晓,年前工部按照林二小姐的方法改出来了曲辕犁,效率足足高两成。”
林二小姐有真?才实学,但?想要在大周成事很不容易,他经历过,她是女子,只会走得比他更艰难,遭遇更多非议。
他与林二小姐并无任何?关系时?,邱义、肖以恩之流都能造谣林二小姐是因和他有私情才获得户部支持。
若他与林二小姐真?的有私情,她再?想要成事,只会比如今难数倍。
“她想做的事情刚起?步,我若是公私不分,于我不过是一桩逸事,可在世人眼?中,她此后的的所有成绩都将归功于我。”
谢钧想起?在潭拓寺里,拉着他的袖子同他说“这?功劳要留我一份”的林二小姐,谢钧眼?中最后一丝的犹豫褪去,只剩下坚定:“母亲,我不能让她成为?谢家夫人林氏。”
在林二小姐自身光芒被认可前,谢钧只是,也只能是她的上峰。
谢钧一番话说出,崔氏面?上轻松的笑意褪去,她道:“是我没想周全,林二小姐有如此才能,你的确不该去耽误她。”
说完公道话,可同时?崔氏也是母亲,她看着谢钧紧绷的下颌,有些?心疼,想要哄一哄这?个从小就?太过懂事的孩子。
崔氏故作轻松地调笑,指向?那盏葡萄灯:“陶陶,时?机不等人,只盼你日?后,不像你这?手里的灯一样,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?行。”
糟了,好像起?反作用了,孩子瞧着更不开心了。
谢钧沉着脸回到屋中,遣退了左右,坐在圈椅中,意识到那盏葡萄灯还提在手中,谢钧有些?茫然。
他低头观察着灯笼,火焰在葡萄灯罩中烧得很旺。
小小一簇,却很明亮。
谢钧看了好一会儿,最后缓缓凑近,吹了一口?气。
吹灭了提了一路,也护了一晚的烛火,只余一缕青烟。
正月十五已过,灯笼也该收起?来了。
***
正月到了尾声,林蕴准备出发去皇庄,在门口?看见陆表哥,还有些?惊讶。
陆表哥好像最近很忙,自从上次在元宵灯会一别,她就?没再?看见过他。
陆暄和抱歉地笑笑:“说好与你一起?看鳌灯,失约了,几日?前本该陪你去皇庄一次,又失约了。”
陆暄和也不明白为?什么太子最近对刑律如此感兴趣,先是他自己来问,后面?又带了一堆属官同他讨论?,连休沐都不放过,压榨了他最近的所有空闲时?间。
也是前日?谢元衡又和太子吵起?来了,大概太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