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2 / 2)

汉大丈夫什么都没有就命一条,他顶可以潇洒大方地走进刑场洒热血!只不过……没法在死前见义妹一面,该算是他最后的憾恨了吧……想起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白娃,魁七不禁一阵黯然。

他俩同样都是没人要的弃儿,不知什么缘分,众多乞儿里就他们特别相投。为了生活,十一岁起他跟着盗贼伙出入,而她也不得已地卖身到花巷,等他能独当一面时,白娃也在青楼混出了名声,成为楼子里首屈一指的红牌。这几年他们不曾断过联系,但碍于彼此身分,每年好不容易才会一面,魁七这次被捕,恰就在他们见面前三天。

想着想着,魁七又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大意失手了。

正出神的当儿,一阵军靴的声响传来,空洞地回荡在地下牢监里。

布满铁锈的小卷门从外打了开,胳臂粗的方形空隙里出现了一张日本兵的脸,他发现魁七之后,随即用日语说了几句。

牢门打开后,第一个进来的日本兵持着步枪瞄准魁七的头部,另一个士兵手上则端着一盘多碟的食物。

是最后的一餐了吧,魁七对自己笑笑。日本兵退去之后,他撑起疼痛的身体靠往那盘饭菜边。

啧啧,有鱼、有肉、还有酒呢!勉强算合格了吧。魁七拿起那一小瓶酒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这瓶酒,他会好好享受的!

呸!这算什么酒,连水都比它有味儿!才喝了口,他就火大地直想摔瓶子,可马上又忍了下来。这时候了还有的选择么?权当是解解渴吧!无奈地皱着额头,他慢慢喝着死前的最后一瓶酒。

微微的醉意中,魁七突然想起了适才窥视的日本兵。一丝不??的平头,笔挺直稳的军服,还有那探试性的态度,如果再加上一双冰冷无温的眼眸,感觉上……可不就像极了那个男人么?那个逮捕行动中的指挥官,那个擒他到案最大功臣的日本军官,那个叫做……伊藤泉一郎的男人……

铁丝围住的军式卡车里,上了铁铐的人犯排排坐着,粗长的黄麻绳把他们紧紧串在一起。

三月正是雪融的季节,泥泞多坑的湿路不好走,车子一路上晃动得厉害,车上的人随着颠簸左右摇晃着。

叽的一声,车子无预警地紧急煞车,魁七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挤向前,接着又往后倒去,前方的一堆人也顺势倒过来,他无路可闪,只得硬生生地承受夹压在铁丝网和人堆间的巨大冲力。

去他妈的狗司机!铁网上的一根突刺狠狠地扎进了臂肉里,疼得魁七龇牙咧嘴,心里直操遍了那开车司机的祖上十八代。

忍着锥心的痛楚,他咬牙想抽出手,可那铁丝仍牢牢勾住不放,他只得用脚踩住车边藉力,好不容易才拔出铁丝。

正庆幸之余,忽不意地一拐子枪柄当头敲下,痛得他硬是眼前黑了两三圈才回明,抬头一看是个横眉竖目的日本兵,嘴里正大声地吆喝,听了几句,魁七才知道原来他以为自己想借机逃脱。

你日本鬼啥的?魁七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,一副惹事找碴的模样。反正是去刑场的途中,左右是个死,图个早晚罢了,还怕你的枪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