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当他迷茫拿不定主意的时候,玉扳指的冰凉触感,都能够让他的脑子清明。这枚扳指是属于每一任帝王的,属于过父皇,属于过皇兄,现在属于他。
“叩叩叩”
“爷,该用膳了。”景文在外面小声地说道,带着些微谨慎。
周晏:“进来吧。”他将支起来的窗户重新合上了,风吹进来总是会带进来不好的东西。
景文的身后跟着逢春客栈的店小二,手里的托盘装着两碗红薯粥,还有两碟小菜,一盘是花生米,一盘是腌萝卜。
并非逢春客栈的柳掌柜不想好好地招待周晏这个皇帝,而是周晏自己要求的清淡简单,不然就吃不下去。
红薯捣得很碎,香甜的味道都融在了粥里面,周晏先是很快地将自己的那一份解决了,皇后还在昏迷中,他确实是没有什么胃口,这般囫囵地吃了下去,也没尝出什么味道来。
粥还有些烫舌,他皱了皱眉,随意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,一口喝了下去将这烫意压了下去,见景文还在一旁傻愣愣地站着,而且还摆着一副憋着话要说不说的样子。
周晏:“你还站着做什么,去熬药去。”
景文说道:“哦哦哦,这就去。”他出门前还是忍不住探进头,插了一句话,“爷,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像什么?”
周晏疑惑地看了过去。
景文弱弱地说道:“鳏夫。”
周晏:“……”
周晏:“景文,你是不是皮痒了?忠勇侯的事情也差不多要解决了,倒时候你去和他过几招。”
景文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,脚底生风,扬声道:“爷,我去煎药!”
景文和周晏虽然是主仆,但也是兄弟。景文是从宗室里面选出来的孩子,和周晏还有一丝微薄的血缘关系。若是没有外人在场,两人的相处是极为平等的。毕竟,周晏纵容这般,不过景文大多数时候都会注意分寸。
周晏吃完了,伸手将另一碗端了起来,用勺子反复地将粥给舀起来又放回去,微微吹着气,让粥的热度降下去,这般重复了几十次,周晏舀了一勺先给自己尝了尝,是温热的,不烫了。
放下碗,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,走到床榻边,俯身看了一眼,病人的状态如何,他抿了抿薄唇,温声道:“阿满,阿满,醒醒,吃饭了。”声音温柔得如同潺潺流过的清泉,让人忍不住陶醉。
见床榻上的人没有反应,周晏叹了一口气,于是重新回到桌边,端起那一碗温热的粥,先将其搁置在床榻边的矮柜上,而后坐到床榻边,挪动了一下身子后,长臂一伸将人的上半身揽了起来,几乎是将人圈在怀中,而后再端起矮柜上面的粥,一点一点地极为耐心地给人喂下去。
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俨然是做过了许多次。瓷白色的勺子盛着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粥,几乎是才碰到柔软的唇瓣,就直接没有阻拦地喂进去了,紧接着便是十分细微的吞咽声。
周晏丝毫不意外,他一开始给任毓喂食物的时候就是这般,喂药的时候也是如此。就,怎么说呢,若不是碰见了,他都要以为这是在假装昏迷了。
因为已经是傍晚,方才店小二进来送餐的时候就顺手将烛台给点上了,他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的时候,夕阳就在悄无声息中消失了,天空褪去了黄橙色的纱衣披上了黑色的布匹。
烛台上的火苗颤了颤,猛地跳动一下,也并没有烧得更旺,床榻上相互依偎着的两人,影子逐渐地攀上了墙壁,若是只看影子,只会觉得亲密无间。
任毓是有意识的,只是睁不开眼睛,这几天,昏昏沉沉的,听得见周晏的声音,能够听着声音中的吩咐,张嘴又合上,吞咽食物。
等任毓吃完了,再等上半个时辰,景文就会端着熬好的要进来,然后把吃完的碗筷端出去。
而这期间,周晏会和她絮叨絮叨,会将一整天发生了什么讲给她听,会将今日批的有趣的公文念给她听,最后会用轻的声音说:“阿满,快些醒来吧。”
任毓想说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