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老臣有罪。”
“呵……知道有罪便好。”苏娘从龙椅上下来,走到大臣面前踱步。身着龙袍的她步履缓缓,秀雅端庄,一身贵气。她走的很轻,但每一步都会故意留下轻微的踱步声,在大臣们听来就像踏在他们的心尖上,让人止不住想哆嗦。
她斜睨着大臣,“朕登基以来,大大小小的天灾不断,国库曾空虚到一个子都蹦不出,虽降过尔等的俸禄,但稍微缓过来朕便依你们之言提高了待遇,可笑朕的一番好心全当驴肝肺。现在有些人贪得无厌,借旱灾公然敛财,放任灾情扩散,教唆暴民,甚至还无耻到亲手造一个人工灾区戏弄朝廷。有你们这样的官,大蓝何愁不乱?”
满朝文武鸦雀无声,有人或闭目养神,有人或对号入座,有人已然面红耳赤,场面十分滑稽。
“说呀,今日给你们一个机会,有什么遗言尽管说,若朕心情好指不定还会给你们实现呢。”
“……”
“说!”
厉声的呵斥从头上倾下,如泰山压顶,叫人喘不过气来。死到临头,他们也就不再狡辩了,李纯青一咬牙心一横,“陛下总说我们怎么样怎么样,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,难道陛下就没有怎么样吗?”
“什么意思?”苏娘冷冷的看着他。
“人不患寡而患不均,陛下重用寒门,又给那群商贾特赦,多年来瞧不见他们各个撑的满肚肥肠。而我李家从先皇起便追随蓝氏皇族,不过是想弄点营生却不断受到打压,到底是陛下眼瞎心莽?还是我们厚颜无耻?你我做的不过都是同样的事,怎么老夫就是贪得无厌的囊虫,而他们就是为国为民的栋梁?”
“李纯青,注意你的措辞。”苏轻舟喝斥。
苏娘制止她,“让他继续说。”
“苏相国自己家里就是走商发家的,眼下得了圣宠,不仅族人霸占后宫,还得了盐令,是名副其实的皇商,如此左右国家命脉,怕不是以后还想窃国呢。”
“你含血喷人。”
苏娘也听不下去了,命令道,“拖下去,斩了。户部尚书李纯青九族连诛,黄沙县县令和几位官僚九族连诛,吏部侍郎董宇抄家全族流放,以儆效尤。”
李纯青听到自己的宣判,眼冒泪光,却也正是这绝望给了他莫大的勇气,被拖出去的时候高呼道,“陛下,周公恐惧流言日,王莽谦恭未篡时!”
男人的嘶吼逐渐远去,苏娘依旧面色铁青,她俯瞰满地群臣,冷漠的双眼浮现熟悉的喋血。因为李家的结局,满朝文武大气不敢出,堂堂正三品大元说诛九族就诛九族,这让他们联想到当初血洗皇宫的画面。他们忘了,掩藏在娟秀面孔下的是一个蛇蝎女人,同为皇族的太和都被杀尽杀光,悬尸示众,更别说区区一个臣子了。
他们瑟瑟发抖,不敢说话,这次的事许多人眼红,都暗地打了鬼主意,但现在,他们庆幸他们没有付诸行动。
苏娘感到疲惫,她知道这只能起到短期震慑的作用,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打回原形,她揉了揉眉心,“李家的事希望各位引以为戒,若有再犯,绝不姑息,退朝。”
伴随着太监扯着嗓子的一声“退朝”,苏娘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后宫。
这次的事闹的沸沸扬扬,要亲自去当地取证,舟车劳顿回来顾不上休息就要上朝惩戒官员,她疲惫不堪,整个人也清瘦了一圈。锦绣衣袍挂在身上,一副衣带渐宽人憔悴的模样。她兴许觉得没什么,但着实心疼坏了姬墨舒,特别是注意到她眼底用厚实脂粉都难以盖住的清影,如月食般,看着便知有许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。
“累了吧,快坐下。”姬墨舒过来搂她,女人立刻软在她怀里,其实这女人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,今日肯定又气的够呛。
“我诛了李家。”苏娘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,这次的事性质恶劣,若不狠狠惩戒根本没法给天下一个交代,也会让皇权沦为笑话,但诛杀这么多人无疑又会加剧她与世家的矛盾,若不能处理好,无异于又埋下一个更加致命的隐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