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正经道,“嗯,许多小商贩也一窝蜂去了,我猜应该都被那……给教唆了。现在那边盐粮供应有问题,药材也跟不上,仅靠那点驻军,若他们真的别有用心教唆一群人冲下来怕是不好。”
虽然她没说是谁教唆,但从姬墨舒眼中隐隐若现的失落与懊悔还是能看出来,苏娘抱着她,斟酌了片刻,还是把这些日子朝堂的事情和猜测说与她听,“现在那些大臣都在上奏要求我增兵派粮的,但我没有答应,我大致能猜到他们纷纷上奏的原因,这次暴乱若说天灾是起因,那结果至少七成是人祸。”
前不久顾婉约和派过去的官员传了些消息回来,有灾是真的,严重亦是真的,只是这份严重她持怀疑态度。正如那些大臣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一般,百年难遇若总是出现还叫百年难遇吗?本身就是一个伪概念,其中原因怕是只有某些囊虫清楚。
豫商在蓝国绵延上百年,断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只想一辈子当商贩,当初太祖皇帝把盐令交予豫商,既是有意提拔,同时也埋下了隐患。她登基后兴百业,因为姬家和苏家的关系豫商得到空前发展,无形中让这个隐患越来越大。本想着通过限制商贾入仕和剥离姬家苏家与豫商的关系来平衡,可没想到他们比她还着急,居然直接点爆矛盾。得知几大盐商掺和其中,在灾区暴乱的地方盐的重要性不必多说,西北能闹成这样想必少不了盐商的推波助澜。
“冲下来也得掂量一下自个儿的能力,难不成靠一群食不果腹的暴民?那群囊虫占的便宜少了就觉得吃亏了,这些年为了压制士族,我提拔了许多寒门学士成为手中的剑,他们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现在碰上老天降灾,又加之几个商贾的贪念,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,一拍即合?想蚕食我库里的银子……休想。”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她显得有点赌气。
姬墨舒听出她的弦外音,笑着说,“又是普天之下莫非吾土,率土之滨莫非吾臣?”苏娘在情急之时总会一脸豪横的宣判,或许这在大臣们看来皇帝非常威严,但落在她眼里,就像一个小孩子在张牙舞爪,贪了她的银子,等于夺走她的糖果。
“难道不是吗?天下的一切都是我们的,以后得留给晨儿,给他们?怕是渣都不剩。这次他们撞枪口上,看我不弄死他们。”苏娘说的非常阴沉,自古便有辞旧贵迎新贵的说法,距离肃清朝廷也就过去七年,权贵就春风吹又生了。这些臣子各怀心思,利益把他们捆绑在一起,都联合起来与她对峙了,她可受不了这份憋屈。
“听起来我的陛下也在贪银子呢,只不过换了个说话,叫收税。”姬墨舒戏谑的指出来,其实这种政体就像食物链,上位者啃食下位者,下位者啃食平民,平民啃食牲畜,牲畜啃食庄稼,庄稼啃食田地,像个金字塔一样,经不住啃食就死了。
“你。”苏娘没料到她会这么直观的剖析出来,叫她莫名感到一阵羞耻,其实某种意义上皇帝就是在啃食臣子,说白了就是贼头目,本着一国之君的威严,她幽幽道,“姬墨舒,你可知道那番话已经够你杀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