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总算知道急了,苏娘眉头微展,却又故作严肃道,“本宫一路走来,饥民遍野,饿殍遍地,亲眼所见死不瞑目,这都是因着你紧闭城门,致使流民隆冬外逃,一旦疫病传播,刘华,你乃千古罪人。”
千古罪人?刘县令肥胖的身子一下子跌坐在地,闭紧城门不过三月,外面的情况居然已经这样了?他真的不知道。
“下官该死。”
“说,为何紧闭城门,本宫瞧着黄沙县城内粮食并非那么紧缺。”
“下官也是无奈之举,流民实在太多,赖员外为首的粮商联合起来哄抬粮价,若是把流民放进来届时全城百姓都会因此断粮,递交折子给知府又没有回信,下官怕城中暴动,便索性关闭了城门。”
“赖员外?”苏娘皱眉,“他们要哄抬粮价你就一点法子都没有吗?”
“下官的一家老小都在黄沙县生活,实在是身不由己呀。”
“因着顾及一家老小便可罔顾万千百姓的性命?”
这问题其实异常尖锐,大多人都会顾及到家国大义昧着良心认下这份罪,刘华却仿若被戳中了脊梁骨,他倏然一咬牙,痛心疾首道,“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,君之视臣如土芥,则臣视君如寇仇。天下百姓,与我何干?”
“大胆刘华!”
女人陡然变冷的声音预示着皇家的怒火,刘华以为自己要被收押大牢,这时,耳边却传来了一阵笑声。
“哈哈哈。”
清朗的笑声叫人如沐春风,刘华一头雾水,抬头望去,只见这位公主端正大方的坐在公堂之下,眉眼弯弯,朱唇勾起,竟是在笑?是在取笑他方才蔑视君威不自量力的发言吗?可仔细看来,那笑容又是那么的真诚。
“倒是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。”
“公主,臣有罪。”刘华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忽然在地上做了个万福,公主眼中透着的分明是赞赏,已近天命之年的他不禁眼眶发热。他也曾是老实忠厚的农民,然而就与顾婉约一般,寒窗苦读最后发配到了这穷乡僻壤的黄沙县,这县令一当就是二十年,昔日的少年郎熬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头,那份大施拳脚造福天下的热情早已在不公的现实中磨灭。西北旱灾,屡次递交奏折都石沉大海,他便索性关闭城门,眼不见为净,朝廷不仁,他便无义。可眼下,这位公主却又让他看到了隐约的希望。
“既然如此,本宫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,眼下本宫正是为治理西北灾情而来,黄沙县作为西部与关中接壤之地,本宫要求黄沙县收留一切试图东进的难民,务必确保没有一个灾民进入关中。”
若说方才刘县令还有点不安,现在无疑是惊喜,这位公主真的不一样,是真的过来治理灾情的,真是苍天有眼呀。
“好,只是赖员外与粮商囤积粮食,若是冒然开城门怕是会助长他们敛财之风。”
“不必担心,本宫此次运了一批赈灾粮,你只管开门,他们要哄抬粮价便让他们哄抬吧。”对此,苏娘表现的挺有底气。
既然有粮食,那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,刘县令当日就让人开了门。
城外的灾民听说可以进城,还有粥棚可以果腹,倒也没有人闹事。苏娘让刘县令安排人在各个城门口支起大锅,夜以继日熬粥,当然也不能给这些人白吃,眼下死伤无数,必须立刻下葬。
“刘县令,以工代赈吧,组织灾民立刻把附近已死的尸体就地掩埋了,要快。”
“好。”
黄沙县的赈灾很快便井然有序起来,苏娘却总觉得不对劲,这段时间她一直留意护送的羽林卫,羽林卫统领见她安排黄沙县赈灾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。
难道算错了?本以为这些粮商和官员不配合便是皇帝手笔,眼下瞧着却貌似不是这么一回事。
这日入睡时,她瞧见了影子留下的暗号。
“出来。”
“主子。”
苏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,对着苏娘抱拳,“主子恕罪,羽林卫看的太紧,属下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