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。
听他说着父母的往事,冯十一轻声感慨:“你父亲应当很爱你母亲吧。”
从前不懂情爱,郁明不敢妄言;如今懂了,才敢确定,父亲是爱母亲的。
一同祭拜过母亲后,郁明将冯十一安置在一座灯火明亮的亭子里:“我想同父兄说说话,娘子在此处等我片刻,可好?”
“去吧。”冯十一自然应允。
目送她在亭中坐定,郁明独自返回正堂。他拿起蒲垫,盘腿坐在父兄画像前,背脊卸下了往日的挺直,露出几分难得的松弛。
“父亲,阿兄……我好累啊。当年,你们是不是也这般累?”他轻声开口,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。
从前在父兄羽翼下,他尽可以肆意张扬;失去他们后,才懂何为顶天立地的男子。
脚下要踏得稳,肩上更要撑起整个家。可当年,他在办完父兄丧事后,却选择逃离了这里。
“我把靖北军和萧关交出去了,你们会怪我吗?”他问这话时,心里却早有答案。
父亲虽逼着他习武,却始终希望他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;郁家世代的责任,阿兄已经背负了,他本可以活得更自在,却偏偏也心向沙场。父亲当年的欣慰里,又藏着多少怅然!
“父亲,阿兄。方才的便是我娘子。你们之前,总说我只怕娶不到娘子。可我如今不止娶到了,她还极好,她也很美是不是?若是你们在,必定会笑我,不知怎么积得福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轻了些:“父亲,阿兄,不是我积的福,是你们送她到我身侧的对吗?你们是怕我,会去寻你们是吗?”
“我不会去寻你们的,我想与她好好过这一世。我想与她过寻常人的日子,我想见她笑,我想日日陪在她身侧。所以,你们便是怪我,放下这一切,到梦中骂我便是,也不许怪罪我娘子……”
牌位前的烛火摇曳,映着他絮絮叨叨的模样,全然没了往日的清冷。等他终于说完起身时,外头的夜色已深。
而深沉夜色下,灯火明亮的亭子中,除了她娘子还多了一人。
郁明缓步走近,只听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。
“你这个女娃娃,到底会不会下棋。”
而气急败坏的声音后,是他娘子闲散悠然的音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