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口茶,冯十一瞥了面对面而坐的兄弟俩一眼。长相像,这行事也像。待人都温和有礼,行事间让人寻不出错处。
收回视线没一会,侍女便端着膳食蜂拥而入。这琼楼,瞧着是供人玩乐看曲的地方。但膳食味道着实不差,填饱肚子,冯十一端着茶,推窗,俯瞰着一楼大堂台子上的热闹。
戏曲散去,换了舞姬上台,舞姬伴着悠扬乐曲声,踏着漫天撒下的鲜花瓣翩翩起舞。冯十一看得专注,不远处的茶案前,兄弟俩则面对面喝着茶。
给阿兄倒了茶后,陈枕舟斟酌着道:“阿兄,嫂嫂今日看着思绪不佳,可是在宅子里住的不顺心?”
瞥了眼倚窗而坐的纤细背影,郁明淡淡道:“无事,你挑的宅院甚好。你嫂嫂很喜欢。”
陈枕舟松口气:“那便好。”
抿口茶后,陈枕舟压低音量道:“阿兄,楚伯棠今夜会来。”
郁明抬眸:“楚伯棠?”
陈枕舟点头:“今日宫中刚下了旨,任楚伯棠为骁卫将军。统管左骁卫。新官上任,初接印信,还未入衙,左骁卫的人就迫不及待要宴请他了。”
陈枕舟的话语中藏着轻藐,郁明挑眼:“你很厌恶他?”
陈枕舟垂眸:“厌恶倒也谈不上吧。只是楚伯棠此人心机深沉,让人实难喜欢。楚家起复后,当年对楚家落井下石的人陆陆续续都遭了殃,我探查过,背后都有楚伯棠的参与。这些年,楚伯棠蜗居楚府不出,尚且能搅动风云,替肃王拉拢不少人心。如今得了权,执掌了左骁卫,还不知会掀起多少事端。”
郁明饮了口茶,掩住面上神色。
他还以为,他表弟是知道了楚伯棠南下江南,亲自登了他舅舅大门的事。
放下茶杯,郁明再次抬眸:“所以,你今夜突然兴起,不是想让我们热闹热闹。是想让我见见楚伯棠吧。”
陈枕舟点头:“阿兄如今和淮王共谋……”顿了下,陈枕舟继续道:“所谓知己知彼。如今皇子中,最被圣上器重的,除了瑞王便是肃王了。肃王虽刚露头,但势头颇猛,在朝堂上已经压了瑞王好几次风头了。瑞王和肃王分庭抗礼,唯有淮王多年没在京中。阿兄也多年未入京了。阿兄既然要相助淮王,那我自然是要替阿兄筹谋。”
此番入京,郁明从始至终未曾和自己的表弟说过自己入京的真实目的。他只是要说自己要助赵靖川夺权。他一心想将他表弟撇出去,但他表弟却一个劲往里跳。
郁明:“淮王的事,我心中已有成算。明年便秋闱了。你的心思应该放在课业上。其余的事,你别管。”
好意被拒,陈枕舟皱眉:“阿兄,我马上及冠了。你别总将我当孩子。我知道你和父亲还在谋算其他事,你和父亲不愿说,我也便不打听。但是,我在京中多年,父亲也来信让我好好相助阿兄,阿兄又何必拒我,舍近求远呢。”
陈枕舟神色严肃,嘴角轻抿,看着那张与他相似的脸。郁明轻笑一声。
“还真是长大了。”
陈枕舟放低音量,嘟囔了一句:“我都与阿兄一般高了,也只有阿兄,还总将我当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