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旦李文瀚谋害学子罪名成立,那等着李家的就是家破人亡。
那陈曦儿还有她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?
在这个吃人的世道,一个寡妇带着孩子,得过的多苦。
还有那几个秀才的家人,又如何能放过她孤儿寡母。
带入一下,谢晚凝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其实她谢家枝繁叶茂,旁系里在官场上的也不少,而她二叔在国子监任祭酒,更是门生无数,南方这片地界儿她所知道的,就有好几个品阶不低的官员。
她三叔更是就在隔壁宣州任知州,若谢晚凝还是谢家大姑娘,那只需修书一封,自然有三叔出面,叫人知道李家是有后台的,不敢胡乱定罪。
可她如今隐姓埋名,根本想不到法子帮忙。
一切只等明日去衙门问明情况了。
这一夜,姐妹二人都没有睡的太好。
第二天醒来时,陈曦儿眼下一片青黑,面容显而易见的憔悴。
谢晚凝强逼着她用了早膳,两人才带了些银两匆匆出门。
而另外一边的知州府邸,一袭常服的季成风亲自立在门外,似乎在等人。
不一会儿,一辆马车远远驶来,利落停下。
车帘内探出一只白净修长的手,缓缓挑开帘子,露出里头坐着的男子。
一袭湛蓝色宽口锦袍,极俊的面容疏冷寡淡,唇色还有些泛白,瞧着似乎不是很康健的模样。
季成风上前一步,道了声,“表哥舟车劳顿,辛苦了。”
谢衍誉轻轻嗯了声,下了马车。
兄弟二人似乎都没有太多叙话的闲心,直接进了府。
谢衍誉此番来汴州是圣上亲自指派的,他作为这届乡试的主考官,而今距离乡试时间只剩一月,来的算晚的了。
只是家里发生这样的事,即便是皇帝也不好说什么。
而作为汴州临时知州的季成风也是被赶鸭子上架,来汴州的时间也不长。
按理说主考官驾临,季成风这个一洲长官怎么也该带着汴州官员们来安排一顿接风宴,但他们是嫡亲表兄弟。
姨母家发生的事如何能不知道,更明白谢衍誉根本无心应酬。
故而,将谢衍誉迎进府后,只有一桌堪称简单的席面等着。
兄弟二人相对而坐,皆是静默无语。
季成风自年前听见那明媚娇婉的姑娘被掳走起,胸腔就似被压着一块大石头,没有一日畅快过。
第484章
在听到她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大阳湖,死不见尸的一瞬间,那块死死压在心口的大石头重若千钧,直直往下坠,扯的他心口绞痛。
若说之前,他还分辨不清,自己为何会屡屡想起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姑娘,经历过这样心神都被对方的安危牵制的感受后,他便开始明白了。
他性情温和,却也不是谁来贸然开口,说着要给他看手相这样啼笑皆非的话时,他都会耐心配合的。
第一次见她,是在红绸挂满的新房,他陪着友人去迎亲。
一首却扇诗做完,她抬眸看了他一眼,便将手中遮面的美人扇拿下,露出光华夺目的面容。
当时的他不明白自己那一瞬间的晃神代表什么。
可笑的是现在他明悟了自己的心意,但对方却已经身陨冰凉的湖底。
老天连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。
季成风按捺住心头的苦意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看向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表哥,道:“姨母可还好?”
谢衍誉没有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看出他无心说话,季成风也不再多聊。
一顿本就简单的接风宴在沉默中结束。
谢衍誉端起茶盏饮了口,问起汴州学子们的情况。
既然是座师,自当关心本届学子。
季成风看他发白的面色,道:“周途劳顿,不如今日先歇息一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