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李道恒向着小青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,好似只要小青高兴,他便圆满。
李道恒这人就是如此捉摸不定,前一刻还在谈挫骨扬灰之事,下刻又能谈笑风生。
小青并不想去深掘这一切是李道恒密谋策划许久,还是无心之举,总归结局是好,过程纵是稍微有瑕疵也能揭过。
“我可不会道歉,应当说你反而还要谢我,我爹死后留下一大堆烂摊子,许多次我差点丧命于那些『长老』手里,若不是命硬活到现在,莲香镇始末,只怕你到死也不清楚。”李道恒看着沉默的业止,摊开双手俨然一副无赖样,“大不了我与你说坟头位置,让你去刨尸泄气。”
要说李道恒不孝,他还念着要替父母报仇,要说他孝顺,又很不仗义让人去刨坟,想他这种将炼魂邪术信手捻来的人是不会有死者为大的敬畏之心。
小青敢在李道恒继续挑衅业止之前制止,她扶着额头有些无奈,“千华寺一行你到底是不是真想报仇?”
李道恒将蜷曲的食指至于唇下,有几分恶作剧的狡诈,“小青慧眼如炬,我心中那点念头,也被你察觉,其实我只是不喜欢被拘束罢了。”
“默言的存在是我修炼大道与壮大李氏的阻碍,他若存,我李氏世代为奴,不妄山也将受他牵制,那种为了爱人癫狂屠族的疯子,是柄双面刃,谁都不知,哪天这把刀会落在自己身上。”
李道恒罕见露出正色,他眼中倒映的天光特别明亮,“我做为李氏掌门,不可能让自己勤勤恳恳茁壮的宗门,败在个受人操弄的邪神之上。”
小青疑惑道:“受人操弄的邪神?”
李道恒嗤笑声,“灵魂承受不住神明更迭不过是假话,不然为何这个阿紫能活三百年?”
“密室古籍记载不全,但我还是从中找到些线索,祁氏先祖获得力量使用这副被崩印『灵魂』的神躯,躯体的名字便换作『阿紫』。”
“当阿紫苏醒时间越长,属于人类的灵魂便会与沉睡中得神魂开始相融,『阿紫』便会渐渐苏醒,为避免神灵苏醒无法操控,于是祁氏会定期替换神明,每一次的仪式便是重新封印神明。”
“我想那默言之所以让前几代李氏掌们寻『头发主人』,大抵是因为他接纳阿紫神力时,他也看见那朦胧不清的过往,但基于他本身不受封印影响,看得更是清楚。”
李道恒横着手刀在脖子上虚画一刀,“为避免被哪天不知从哪冒出的『王将军』横刀夺爱,他先下手为强。”
李道恒字里行间全是嘲讽,“可惜最后还是争不过那白月光,便将就身殒,置死地而后生演一齣苦情戏,换得他敬爱的神明垂怜,小青也别为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叹,说白了不过是绑匪与人质日久生情。”
这些话说得有凭有据,若不是亲身经历,只怕会被李道恒那番说辞给说服。
世间安得两全法,不可能事事如意顺心,若是柳萍与默言只是普通人家的弟子,又该是别样光景,此刻小青又想起将军冢那道诗谜。
水面伏珠光,泪洒为谁伤?
天命难抗拒,悲欢与君长。
这段“天命难抗拒”可不是贯彻了阿紫一生。
前生是迷惑开国将军的狐狸精不受众人待见,后来因缘际会下变成祁氏奴役的驱壳化名阿紫,被囚于相思谷中终日不得自由,每次苏醒都将获得灼肉炼体之痛。
因此小青对于李道恒尖酸刻薄的看法非常不苟同,“子非鱼焉知鱼乐,你想想你都甘愿自贱身份给我当狗使,又怎知阿紫不是自愿给默言奴役的?”
“反正啊,不论我们如何想到底不是当事人,怎么说都不对。”小青拉着业止撩起轿子门帘一屁鼓坐进去,嘹亮清脆如莺啼,“我呢,也不过是尽我所能做正确的事,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。”
小青觉得,阿紫兴许早已记起王将军,只是不愿亿去深入回忆罢了,不然怎会说出“她爱上两个人”,但如同小青所说,那些真相随着阿紫与默言消逝,已然不可考,往事无法追溯,不如向前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