业止点到为止,剩下的不用明说小青也会懂,无非是说,林明轩丢魂这事极有可能为李道恒自导自演,为的就是拉他们一起下水。
小青含吮片刻,轻轻吐出业止的手指,懒懒打个哈欠,说道:“就算林明轩的魂真在李道恒手上,我们又能如何?要想救林明轩还是得配合他,更何况我们本就要西行,反正迟早要路过西海,倒不如与他合作。”
小青说:“我也清楚凡人之力不足以弑神,可李道恒敢大言不惭说要取龙心,必然早有对策。”
业止闻言沉默下来,低头用指腹缓缓揉搓着指尖的伤口,黏腻的血迹在肌肤上渗开,带着些许湿润而异样的触感。
他感到反胃,异样从指尖一路蔓延至心口,十指连心,郁闷之气难以排解。
他知晓这是因小青对李道恒过分信任所致,还有他们之间那种隐秘的、似有若无的默契。
业止早料到如此结果,偏偏真正听到,心里还是觉得怪异得厉害,压抑了一会儿,才缓缓说道:“他的对策便是『请神』,借千华寺慈悲佛母的力量,暂时封印西海龙王。”
小青思量片刻,倒觉得此计甚是可行,“听着倒还不错,西海龙王行事诡谲残忍,瞧他指使高县令残杀子嗣、生人活祭,便知道他绝非什么好神明,倒像是斗兽场上高台旁观的看客,纵容凡人自相残杀,不过图个乐子解闷罢了。”
话音落下,小青觉得气海稍微通畅了些,便再次尝试运转妖力,这次顺利化作人形,身姿纤细柔美,白藕般的手臂探出,拽住业止的衣襟,将他拉上床榻。
两人侧卧而躺,面对着彼此,鼻息相闻,亲密又暧昧,小青抬手揉开业止眉间皱折,嗔怪般说道:“瞧你,眉头皱得都快跑出印子了,李……”
她本是想安慰几句,让业止不必如此介怀李道恒之事,然而话才出口一个“李”字,就见业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,漆黑得宛如雷雨前的乌云。他冷着张脸,仿佛那“李道恒”三字是种晦气至极的脏东西,提起便让他郁结难平。
小青见状,聪明地打消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,索性向前挪了挪身子,将业止抱得更紧些,纤细的手臂缠绕在他的腰间,柔软的脸颊紧贴在他宽厚的肩窝,像只慵懒的猫,娇声呢喃:“睡觉。”
千华寺位于龙山最北端,从李氏出发,需得整整八日路程。
李道恒依旧穿着那身扎眼又风骚的暗红色道袍,对即将踏上的旅程格外期待兴奋,一见到小青便满面春风、桃花眼含笑,眼角勾着几分轻佻得意,牵着头臃肿肥胖的驴子,状似邀功般地讨好道:“你瞧,我把这小毛驴养得多好,功劳可大了,你要怎么谢我?”
小青望着眼前这头胖得浑圆滚实的驴子,短促地陷入沉默,心底生出强烈的怀疑,觉得李道恒随便找头驴子来应付差事,正欲开口,驴子却仿佛通人性般冲她挤眉弄眼,驴尾甩得欢快无比,随即便发出杀猪般凄惨刺耳的“伊齁”声。这狗里狗气、欠揍的模样,活脱脱就是火烧。
小青顿时哭笑不得,勉强伸手拍拍驴子那扎手硬邦邦的毛发,“你若不说牠是驴,我差点以为牠是头猪了。”
李道恒顺手拍了拍驴屁股,笑得毫无良心,“胖才好,这样做成驴肉火烧才够劲道。”
常言道,心宽体胖,可眼前这头火烧却是体胖心窄,听见李道恒的言论吓得脑袋一缩,直直往小青怀里钻,拼命挤入她胳膊底下寻求庇护,小青嫌弃地推开它的驴脸,嘴里随意搭腔,“太腻了,一嘴油。”
久未谋面,火烧再次忆起眼前这两人的恶劣本性,吓得倒退几步,转而想投奔业止那儿寻求保护,然而刚抬起蹄子踏出一步,触到业止浑身阴冷、生人勿进的气场,瞬间又怂了,急忙刹住脚步。
火烧终于悲愤交加,感觉受尽委屈,忍不住“伊齁伊齁”地悲鸣着往远处逃去,然而这身肥肉实在笨重,跑没几步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蹄子也迈不动了,滑稽的模样笨拙至极,叫人见了不禁失笑。
小青瞧着火烧那笨重肥硕的背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