箱掏出千分尺。防尘布刚掀开一角,他就摇头:“导轨磨损,这精度做不了精密件。”
江桃指尖抹过设备铭牌,转头似笑非笑:“王科长家的大修,是修回娘胎里?”
王科长额头渗出细汗:“可能记错设备了,那边那台……”
“这台插床更精彩。”顾有为已经拧开配电箱,“断路器用铁丝短接,线圈绝缘层都碳化了。”
他转头对江桃眨眨眼,“想放烟花的话,现在合闸正好。”
江桃突然走向角落,老刘师傅慌忙阻拦:“那台冲床在等配件……”
“是等配件还是等报废?”江桃猛地掀开油布,露出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机身。她捡起地上一枚齿轮,锈迹斑斑的齿牙簌簌掉渣,“王科长,您说的八成新设备,是指剩下两成在废品站?”
王科长掏手帕的手在发抖。江桃趁势逼近半步:“局里给您下了死命令吧?这厂子再不出手,年底审计就瞒不住了?”
王科长掏手帕的手明显在发抖。江桃趁机向前迈了半步,声音压低却格外清晰:“局里给您下了死命令吧?这厂子要是再出不了手,年底审计这一关可就……”
“江同志!这话可不能乱说……”王科长声音突然拔高,又猛地压低,眼神闪烁不定。他环顾四周,确认没有其他人在附近后,才苦着脸道:“实不相瞒,局里实在是……实在是拿不出维修经费了。听说江同志生意做得大,这才……”
这时远处突然传来“轰隆”一声巨响。众人赶到时,只见所谓“新建”的喷漆车间彩钢屋顶塌了半边,雨水正哗啦啦往里灌。
“崭新的车间呢。”江桃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就在这时,几个穿着工装的老师傅从车间深处走了出来。
“江老板,您别为难王科长了。”为首的老李师傅声音沙哑,“这些年要不是王科长自己掏腰包,厂里连工资都发不出来。”
“是啊,”另一个女工接话道,“去年我老伴住院,是王科长偷偷垫了医药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