撞了下肩膀。转头看见个戴蛤蟆镜的年轻人,操着广普话问:“同志,要唔要住宿?有风扇,有热水!”
“谢谢,我们住演出团安排的招待所。”江桃护着女儿挤出人群,在公交站牌下找到了来接站的舞蹈团工作人员。
夜风送来珠江潮湿的气息,顾兰雪趴在公交车窗上,望着外面闪烁的霓虹:“妈,广州比沪市还热闹!”
江桃笑着替她擦汗,心想明天送完女儿,自己就要转车去香江了。行李里除了绣样,现在又多了份沉甸甸的合同这趟旅程,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充实。
“妈,快看!”顾兰雪突然拽着她拐进一条小巷,巷口挂着“广绣坊”的木牌。
店铺不大,玻璃柜台里陈列着色彩艳丽的绣品金线勾勒的荔枝红得透亮,孔雀尾羽泛着蓝绿渐变的光泽,与苏绣的淡雅截然不同。
“同志是外地来的?”店主是位鬓角花白的阿婆,说着带浓重粤语腔的普通话,“广绣讲究威风,颜色要鲜,针脚要密。”
江桃小心翼翼地抚过一幅《百鸟朝凤》,被那层层叠叠的立体绣法震撼到了:“这羽毛是怎么绣出光泽的?”
阿婆神秘一笑,从柜台下拿出个藤匣:“用马尾缠丝线,再衬金银箔。”打开匣子,里面是闪着微光的特制绣线。
顾兰雪忽然指着墙角:“妈,那像不像你的牡丹?”
江桃走近一看,竟是幅融合了苏绣风格的广绣白玉兰用苏绣的散套针,枝叶却用了广绣的钉金绣。阿婆笑道:“前年有个苏州师傅来交流,我们互学了几手。”
江桃心跳加速,掏出随身带的绣绷:“您看,这是我绣的……”
正午的阳光照进小店,两个绣娘的头越凑越近。顾兰雪托着腮帮子坐在门槛上,听着母亲和阿婆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加比划讨论针法,巷口传来“叮铃铃”的自行车铃声,卖云吞面的小贩正经过。
“江同志既然要去香江,”阿婆包好几束特制绣线塞给她,“不如帮我带些新式花样回来?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卡通图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