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夫人,前头还没传话进来。”霜降小声回答,看着自家夫人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忧色,不敢再多言。

晏菡茱摆摆手,霜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她起身走到窗边,目光投向府门的方向,心头像坠了块石头。圣心难测,伴君如伴虎,郑源的事牵连甚广,夫君骤然被召入宫,吉凶难料。她只能等,这等待的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煎熬。

终于,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“夫人,世子爷回来了!”霜降的声音带着喜气在门外响起。

晏菡茱心头一松,快步迎了出去。只见沈钧钰大步走进院子,脸色有些发白,眉宇间带着一股从深宫里带出来的倦意,但眼神尚算清明。

“夫君!”晏菡茱迎上前,目光迅速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,确认无碍,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回实处。

“回来了。”沈钧钰握住她的手,入手微凉,他捏了捏她的指尖,“没事。”

“备水,伺候世子沐浴。”晏菡茱立刻吩咐下去,又转头对沈钧钰道,“瞧你这脸色,定是乏了。快些去洗洗,松泛松泛。”她没急着问宫里的事,只想先让他缓过这口气。

净房里,热气蒸腾。沈钧钰整个人沉进宽大的浴桶里,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紧绷的四肢百骸,舒服得他长长喟叹了一声。

晏菡茱挽起衣袖,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,拿起澡豆和布巾,绕到他身后,力道适中地为他搓洗着宽阔的肩背。

“嗯……”沈钧钰闭着眼,感受着那双熟悉的手带来的抚慰,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,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慵懒的鼻音,“娘子,左边再用点力……对,就是这儿……”

晏菡茱依言加重了手指的力道,在他紧绷的肩胛骨附近揉按着,温热的蒸汽熏得她脸颊也微微泛红。看他这副卸下所有防备、全然放松依赖的模样,她心中那点忧虑才彻底散去。她一边揉按,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,声音放得又轻又柔,像怕惊扰了这份安宁:“夫君,今日……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?陛下召见,所为何事?郑源给你的那些东西……可都安稳送进去了?没出什么岔子吧?”

她问得谨慎,只提郑源的事,这是明面上的由头。至于心底那点关于“教导太子”的疑虑,她暂时压着。

净房里水汽氤氲,只有水波晃动的轻响。沈钧钰闭着眼,享受着自家娘子力道恰到好处的服侍,紧绷了一天的筋骨在温热的水流和那双柔韧的手下渐渐松弛。晏菡茱的声音带着水汽特有的温软,小心翼翼地探询着宫中的情形,尤其是关于郑源那要命的东西。

沈钧钰喉间溢出一声舒服的喟叹,这才懒洋洋地开口,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沙哑和一种奇异的放松:“东西都送进去了,陛下收了,也记了郑源的功劳。只是……今日这召见,起因却实在令人啼笑皆非。”

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句,又像是在回味那荒谬的开场。晏菡茱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,屏息凝神,预感到后面的话恐怕不简单。

“陛下他……”沈钧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,又夹杂着几分劫后余生的余悸,“竟是让我进宫去……教导太子殿下夫妻相处之道。”

“什么?”晏菡茱的手猛地一顿,指尖无意识地在沈钧钰背上掐了一下,引得他“嘶”了一声。她慌忙松开手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愕然,“教导太子……夫妻之道?这……这从何说起?东宫那么多饱学宿儒、积年的老嬷嬷,还有陛下娘娘亲自教导,怎会……”她只觉得这理由荒谬绝伦,简直闻所未闻。

“我当时也吓得直接跪地上了。”沈钧钰想起御书房那一刻的惊心动魄,心有余悸,“陛下那语气,可不是商量。没法子,我只能硬着头皮,把咱们俩那点事儿……原原本本,抖落给陛下听了。”

“咱们俩的事?”晏菡茱的心猛地一跳,手上的布巾差点掉进水里,“你都……说什么了?”她声音不自觉地绷紧了。

“还能说什么?”沈钧钰索性转过身,手臂搭在桶沿。水珠顺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