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他彻底绑上了这艘随时可能倾覆的危船。

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只能硬着头皮躬身:“……臣遵旨。”一颗心却悬到了嗓子眼,仿佛已经看到了侯府上空盘旋的阴云。

赢朔见皇帝心意已决,不敢再劝。他颤抖着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,展开信纸。那熟悉的、属于已故太后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。他深吸一口气,开始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诵读。

起初,信的内容不过是些宫中琐事、天气冷暖、对“皇儿”身体的关切,絮叨着家常。景仁帝的脸色还算平静,只是眼神越来越冷。

然而,当赢朔读到其中一段时,他的声音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,变得艰涩无比,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:

“……皇儿勿忧,你皇兄膝下至今无嗣,并非天意,实乃母后之功。为保吾儿将来大位无虞,母后早已在其日常饮食中,加入秘制之药……此药性极寒,可损男子精元根本……料想他此生,注定只得一子,且体弱难继……”

第260章 投名状

“轰!”

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!

景仁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身躯猛地一晃,若非及时扶住了沉重的紫檀木桌案边缘,几乎就要栽倒!他死死盯着赢朔手中那张薄薄的信纸,眼神由最初的震惊、难以置信,迅速转化为滔天的怒火和彻骨的悲凉与怨恨!

他一生纵横捭阖,登临绝顶,自认算无遗策。却万万没想到,自己子嗣艰难,唯一的儿子自幼体弱多病的根源,竟然来自于他至亲至敬、奉养于慈宁宫、他以为早已安享晚年的亲生母亲!

原来他唯一的血脉,竟是被自己的生母亲手绝了后路!

御书房内,死寂无声,唯余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。

景仁帝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,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,龙袍下的手指死死扣住御案边缘,指节泛白。侍立一旁的沈钧钰心头剧震,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帝王的手臂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与担忧:“陛下!龙体为重,请保重圣躬!”

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景仁帝的心脏。他视若亲母的太后,竟早已包藏祸心!那经年累月送入宫中的所谓“补药”,竟是噬魂夺命的毒物!难怪他子嗣艰难,膝下仅得太子一人……原来皆是拜这位“慈母”所赐!此前尚存一丝侥幸,以为太后或许被蒙蔽,未曾真正参与其中。可眼前这些铁证如山的信件,彻底碾碎了他最后的期冀,只余下彻骨的寒意与绝望。

赢朔侍立另一侧,他自幼长在宫中,对太后笔迹再熟悉不过。这些散落在御案上的信件,字字句句,皆是宣王与太后及其心腹密谋勾结的罪证!他亦紧跟着沉声劝谏,字字千钧:“陛下!万望珍重!太子殿下尚未大婚,江山社稷、储君教导,皆系于陛下一身!若陛下有恙,西魏必生动荡,天下危矣!”

沈钧钰心知此刻已无法置身事外,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沉稳而清晰,试图将帝王从滔天怒海与悲恸中拉回:“陛下息怒!幸得天佑,贼人阴谋已现形迹。此等密函能及时呈于御前,背后那位通风报信、甘冒奇险之人,实乃居功至伟!一切,尚在陛下掌控之中!”

景仁帝胸膛剧烈起伏,喉头一股浓烈的甜腥味几欲喷涌而出。他闭上眼,死死压抑着翻腾的气血与滔天怒火。沈钧钰和赢朔的话语如同冰水,浇在他几近沸腾的理智之上。是了,他是西魏的帝王,是历经无数风浪才登临九重的天子!他猛地睁开眼,眼中虽布满血丝,却已重燃起属于帝王的、冰冷的、掌控一切的锐利光芒。

诚如沈钧钰所言,那些藏污纳垢的潇湘阁,不过是一窝见不得光的阴沟鼠辈。而真正能动摇国本的,是这信件背后,那些道貌岸然、手握重权却与宣王媾和的国之蠹虫!其中一人,竟已官至兵部侍郎,堂堂正三品大员,执掌兵部要务!

“传许宬!”景仁帝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赢朔立刻领命,将手中信件小心放回御案,疾步退出殿外传旨。

景仁帝的目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