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贞静与强健原不冲突。“晏菡茱撩开窗帘,郊外稻田金浪翻滚:“你看那农妇能肩挑百斤,照样绣得鸳鸯枕。倒是深闺娇养的,生产时。“

“二姑姑!“晏锦书突然打断,耳尖红得滴血。她想起上月偷听嬷嬷们议论,说三房姨娘就是身子太弱,生五弟时血崩而亡。

晏菡茱用帕子拭去她嘴角糖霜:“西魏如今时兴弱柳扶风的做派,我却觉着女子该似青竹“指尖轻点窗外翠色,“纵遇风雪亦不折腰。“

少女捏着半块杏仁酥发怔。车帘忽被秋风吹起,掠过道蹒跚身影是个满面斑疮的胖妇人,正被孩童掷石子嬉笑。

“那是柳侍郎家的嫡女。“晏锦书声音发涩,“去岁染了怪病,如今。“

“可是用过虎狼之药?“晏菡茱蹙眉,“我识得位云游神医,最擅调理此类症候。“

晏锦书猛地攥住她衣袖,银蝶钗坠打在车壁上叮当乱响:“当真?“她从荷包倒出把金瓜子:“这些够不够?不够我还有田庄。“

惊蛰噗嗤笑出声:“我的小姐,哪用这许多。“她收起金瓜子,掏出个绣着药锄的香囊:“这是那位神医特制的驱疫囊,小姐先拿去给好友吧。“

第225章 爬山

马车忽然颠簸,晏锦书踉跄跌进晏菡茱怀中。清苦药香混着桂花甜腻,她听见二姑姑在耳边轻笑:“强健体魄非是叫你舞刀弄枪,每日晨起打套五禽戏,保管比喝十碗补药管用。”

金山脚下,各府车马络绎如织。晏菡茱扶着少女下车,忽觉袖口微沉晏锦书偷偷往她掌心塞了枚玉坠,雕着憨态可掬的抱鲤童子。

“这是去年祖母赏的。”少女垂着头,耳坠红玛瑙晃啊晃:“给神医当定金。”

秋风卷着枫叶掠过鎏金车顶,晏菡茱望着远处嬉闹的贵女们,将玉坠系在惊蛰腰间:“明日让江蓠去城南寻位擅治疮毒的游医。”

秋风卷着枯叶掠过车帘,晏菡茱拨开鬓边碎发:“你那好友倒是侠义心肠。”

“抚远侯府的慧怡姐姐最是温柔。”晏锦书捧着暖手炉,眸光清亮如星,“那年赏荷宴我失足落水,旁人都吓傻了,独她折了柳枝来救我。”青瓷盏里的桂花茶泛起涟漪,“她如今缠绵病榻,我总想着。”

车辕突然颠簸,晏菡茱扶住险些倾倒的茶盏:“抚远侯府与太医令有旧,改日我请王太医去瞧瞧。”

晏锦书正要道谢,忽见窗外山色渐浓。鎏金车铃叮咚作响间,金山已矗立眼前。山脚下朱轮华盖列如长龙,禁军玄甲在秋阳下泛着冷光。

“净手处在这边。”晏菡茱下车时瞥见侄女发白的面色,“可是晨起饮多了蜜露?”

晏锦书揪着裙摆涨红脸,细若蚊呐地“嗯“了声。待从厢房出来时,额间薄汗已叫秋风拂去,唯余鬓角绒发黏在腮边。

“来了。”晏菡茱忽然攥紧帕子。

九凤华盖自官道尽头缓缓移来,鎏金车辕碾过满地银杏叶。皇后搭着紫嫣郡主的手步下鸾舆,翟衣上金线绣的百鸟似要破空而出。

“平身吧。”皇后抬手间腕间翡翠镯清响,“今日本宫与诸位同赏秋色,不必拘礼。”

晏锦书垂首盯着青砖缝,仍能感受到紫嫣郡主的目光如芒在背。那袭胭脂红蹙金裙裾掠过眼前时,她分明听见声几不可闻的冷哼。

“跟着我。”晏菡茱顺势握住侄女冰凉的手,“莫离三步之外。”

石阶蜿蜒入云,枫红浸染层林。命妇们簇拥着皇后拾级而上,珠翠在秋阳下晃成碎金。晏菡茱刻意落后半程,却见前方华盖忽停。

“靖安侯世子夫人何在?”

清越嗓音惊起飞鸟。晏菡茱暗叹口气,牵着晏锦书穿过让出的人墙:“臣妇在此。”

皇后打量着姑侄二人,目光在晏锦书腰间双鱼佩上顿了顿:“早听闻晏家女儿擅骑射,今日可要托你搀扶了。”

四周顿时响起细碎私语。紫嫣郡主忽地轻笑:“母后有所不知,晏夫人何止擅骑射?上月马球会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