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沈灵犀喊对称呼,沈济脸上难掩诧异之色,目光带了几丝狐疑。

族长是近几年才开始理宗族事物,先前一直都在洪武老家,鲜少进京。

哪怕是这府里的老仆,都未必能认出他来。

沈灵犀又是怎么认出来的?

族长冷哼一声,算是应了沈灵犀的称呼。

沈灵犀笑着道:“二叔祖,祖母过身前,曾嘱咐过灵犀,若见到您,让我转告您,若先前寒食节您答应给她的东西带来了,请交给我来保管。”

此言一出,族长看着沈灵犀的目光,立时变得有些不同。

“东西收在我房里,过会儿再让人拿给你。”

他沉声道,“听大郎说,你祖母库房的钥匙和账册都在你手里,你打算当着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面,将东西交出来给大房和二房来分,这其中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,你但说无妨。”

话里的意思,便是要替沈灵犀撑腰了。

沈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,沈灵犀只凭一句话,就扭转了族长的态度。

她还跟族长要东西---

要的是什么东西?莫不是老祖宗名下老家那些地契?那些地契里有盐田还有金矿,随便漏一点出来,都能顶侯府一年的开销,若是被这丫头占去……

沈济能想到的,沈良自然也能想到。

他竭力博取沈济同情,留在府中,就是为了今日能在灵堂上,分得二房该得的那份家产。

又怎能容忍沈灵犀,这个屡次三番坏他好事的死丫头独吞。

沈济那脑子,他是指望不上了。

到这种关头,只能自己来。

赶在沈灵犀开口前,沈良率先抢白一通:

“二叔,这丫头乡野出身,成日与那些和尚道姑戏子之类的三教九流打交道,惯会偷奸耍滑,母亲当初就是被她花言巧语蒙骗,才会将库房钥匙和账册给她。如今她不愿放手,定会找些由头侵吞母亲私产,您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。”

他仕途无望,平日也会帮老祖宗打理庶务,与族中长辈们向来交好。

尤其是这位族长,更是对他视如己出。只要他有所求,族长无有不应,更何况刚刚他只是出言提醒。

“二弟说的没错,叔父,这丫头的话,您听听便就算了,别太当真。”沈济也附和道。

两兄弟都这么说,族长看向沈灵犀的目光,便立时带上了几分警惕。

沈灵犀幽幽叹了口气,“原本我是不为难的,可沈二老爷这么一说,那我可就真为难了。”

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契纸,无辜地道:“这是祖母生前留下的一纸分产契书,契书上写着,祖母库房里的古玩、字画、首饰,留给大房,剩下的地契和房契,都留给二房。可二老爷现在却说我是骗子……那这张契书便也就是假的了?”

“这怎么可能?!”沈济一脸懵然,随即脸色一沉:“五丫头,莫在族老们面前胡言乱语,你应该知道的,这绝不可能!”

古玩字画才值几个钱,地契和房契才是大头。

阖府上下,全靠老祖宗私库里的东西养着,把地契房契都给了二房,那大房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。

沈灵犀弯唇笑了,把手里的契纸往外一摊,有字和印信的一面朝外。

“侯爷,瞧您这话说的,我不过是听祖母吩咐办事,崔妈妈交给我的契书上,白纸黑字、盖了祖母的私印,便就是这么写的,若侯爷不信,大可找官府来验一验。”

别说沈济,就连沈良也没搞清楚状况。

他忙让翠鸢将他推到沈灵犀跟前,伸手便夺下她手里的契书,仔仔细细看过一遍。

“是……这确实是母亲的印信,是母亲的字,立书人是母亲,见证人是武安伯夫人,这是真的,是真的!”沈良实在太过高兴,声音都不免亢奋起来,哪还能看出是前不久才断了两条腿的人。

他原只想分得二房应得的那份就已足够,可现下却是大半的家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