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义阳侯是没这个本事。”沈灵犀笑看着他,“可义阳侯有钱呐。”

她说着,从袖中掏出一张盖着官印的账册纸,“在大周,所有东边来的海货,尤其是香料,皆由市舶司造册登记,统一收取税银。这张是市舶司的账册内页。”

“辟寒香里沉光、月鳞两味香料,皆产自涂魂国。”

“六年前,辟寒香在京城最风靡之时,这两味香料,在市舶司的记录里,皆是由一个叫李谦的人购入的,李谦便是你义阳侯府的管事。”

“仅一年,李谦只这两味香料,缴纳的税金高达两万两,以当时的税金计算,李谦起码买了十万两的沉光和月鳞。”

李向阳瞳孔一缩,狡辩道:“此事我并不知情,或许是我这妹妹,不愿让徐家人知道,悄悄指使李谦帮她的忙罢了。”

李笑晴一点也不客气地怼道:“若李谦是替我办事,那他赚的钱呢?香料生意一本万利,十万两的本金,起码要赚三十多万两吧,若我有这么多钱,还多此一举再开这‘添香阁’作甚,难道是我活腻了?”

李向阳一噎。

“李娘子说的没错。”沈灵犀看着他道:“五年前,你给镇国公府的分账,只有五万两。而你义阳侯府,连续两年,以你义阳侯的名义,在大周各处官府过户的田庄、铺面地契,就多达五十六万两。”

说到此,沈灵犀沉声问道:“敢问义阳侯,你侯府近十年以来,每年最多的进项,也不过才三万两银子,这五十六万两银子,是你从何处赚来的?”

李向阳咬牙看着她,脸色憋涨得通红,却半天没挤出一句话来。

他根本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。

到底还是大意了,以为毁了账,就能万事大吉。

没想到,竟在花钱上,露出了破绽。

李笑晴震惊地看着他,“赚五十六万两白银,就只分给徐家五万两,连零头都不及你赚的,到头来,徐家还要替你背上抄家灭族之罪,你可有想过,我也是徐家妇?你还真是不顾我的半点死活啊!”

皇帝冷眼旁观到此刻,也不得不承认,沈灵犀此番拿出的证据,把这义阳侯锤得死死的。

旁的暂且不论,七年前的香行,定是李向阳所有。

至于他皇兄身亡一事……

“义阳侯,朕也想知道,你准备如何去唤天雷,劈死你自己?”皇帝冷冷道。

李向阳闻言,打了个寒颤。

他赶忙跪伏在地上,带着哭腔,朝皇帝求道:“皇上,此事臣有不得已的苦衷,天香阁确实是臣在经手没错,可臣确实不知道孝德皇帝之死是怎么回事啊!还请皇上看在月妃娘娘肚子里怀的龙种份上,饶过臣这一回吧!”

“你说什么?”皇帝脸色微变,猛地站起身,眼底难掩惊喜,“你再说一遍,月妃她……”

“回皇上,臣是从月妃娘娘那里过来的,就在方才,太医诊出娘娘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。”李向阳老泪纵横禀报道。

沈灵犀听见这话,总算明白,先前刘美人说的李向阳今日那张”免死金牌”,到底是什么了……

皇帝子嗣艰难,自从三个儿子接连亡故以后,就更加看重子嗣。

然而,后宫佳丽三千,这五年里,也就只有赵贵妃一人,诞下皇子。

此刻,当他听见月妃怀有身孕,心中简直是狂喜至极。

“六郎,此案你接着审,朕得去瞧瞧月妃。”

皇帝匆匆撂下这话,抬脚便朝帐外走去。

李向阳壮着胆子抬起头,眼巴巴瞧着皇帝。

他自己的子嗣就很艰难,自然能体会到皇帝此刻的心情。

原以为,皇帝会因着自家女儿怀孕,龙颜大悦,暂且散了眼下这宴席,让他有时间周旋一二。

没想到,皇帝非但点名让太子接着审,甚至连从他跟前走过,都不看他一眼。

全然不顾他的死活。

李向阳瞧着皇帝远去的背影,只觉得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