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鹊没想到,只说了一句话,便令沈灵犀当机立断要把赵阿凤藏起来,若不小心再说出什么来,岂非等于又在给沈灵犀递消息了。

她紧紧闭上了嘴巴,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沈灵犀。

不管沈灵犀走到哪,她都跟到哪。

瑶娘的白事已做到第三日,沈玉瑶不知何故忽然支棱起来了,从宣平侯府又带来几个会料理白事的管事妈妈,帮着理事。

有她们免费分忧,沈灵犀倒也乐得轻松。

沈玉瑶虽没再挽起袖子去施粥,却也脚不沾地在人前巡视着四处。

见过她的贫苦百姓,无不称赞她是人美心善的“活菩萨”。

蕙质兰心、温婉大气……各式各样的夸赞,一股脑冠到沈玉瑶的头上,令她极为受用。

有时候,白事就是如此。

往生者已驾鹤西去,不在乎死后的虚名。

可活着的人,却还要借此在人前为自己挣一份面子上的荣光。

沈灵犀见过太多,亲生爹娘生前不管不问,却在爹娘死后,算计遗产,跪在灵堂前催心扒肝、嚎哭不止,做足孝子贤孙模样的混账。

沈玉瑶这样的,也就算不上什么了。

起码是花过银子,做了善事的。

沈灵犀请妙真女冠算个吉时,便与阿响、大火和庄生三个,又叫上几个金仙观的坤道,陪着刘四家人一起,给刘四的尸身殡了葬。

因着有了那一晚上的告别,刘四家人虽然悲痛,却也没有先前那般哀恸至极,到底也算是一种告慰。

仪式走完,最后一抔黄土落上坟头,刘四才匆匆从京城赶回来。

又是一阵唏嘘伤感过后,待众人离开,坟前只剩下沈灵犀一人,刘四正了正神色,看了喜鹊一眼,对沈灵犀道:“姑娘,回府一趟,我想起一件事,或与我的死有关。”

“是四个月前,我在库房值夜,二老爷奉老祖宗吩咐,取一件御赐的团扇走,那团扇装在锦盒里,我拿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脚,就把锦盒给摔了,谁成想盒子里摔出来的不是一把扇子,而是一方剪坏的绣帕。我还以为是弄错了,就想着去翻翻库房单子,可二老爷说没弄错,要的就是这个,便将绣帕装进锦盒里带走了。”

喜鹊瞳孔微张,绷直后背,竭力维持面上的平静。

而沈灵犀却是脸色一变。

“是什么样的绣帕?上面绣的什么,你看见了吗?”语气难得有些急切。

刘四回忆一番,“好似是从什么东西上头剪下来的,只有巴掌大的一块,白底,上面绣着山水。”

他顿了顿,又补充,“对了,两面是不同的,一面是山,另一面是水。”

沈灵犀默默攥紧手心。

这张绣图,她可是太熟了。

沈家老翁有一块,没想到宣平侯府也有一块。

倒是不知,宣平侯府这块,与沈家丢的那块,是不是一块了……

刘四见她沉默不语,又继续道:“当时我越想越觉得不对,毕竟这东西跟库房上的名录对不上,若主子怪罪下来,那可不是小事。思前想后,我便将此事告诉阿凤,让她梳头时候,寻个机会在老祖宗跟前提一嘴。”

“阿凤跟喜鹊关系最好,没在老祖宗跟前提,反而找喜鹊拿主意,喜鹊将她安抚一番,便将此事按下了。”

说到此,他抬眼再次看向喜鹊,质问道:“喜鹊,你说是不是因为此事,你才要害死我的?你那个姘头,是不是二老爷?”

“呸!你胡说八道!”喜鹊色厉内荏啐他一口,装傻,“什么团扇绣帕,你人死了,脑子是不是也坏掉了?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,也根本不记得。你少在这信口雌黄,我与二老爷清清白白,你休要毁我清誉!”

这语气,到底比起先前听沈灵犀说她与沈济有勾连时,弱了不少。

也没气得跳脚。

否认得太快,就是变相承认。

整整一日,沈灵犀总算正眼瞧她一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