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随手从一旁的公文里抽出几个卷宗,推到她面前。

“这些都是纯钧和胜邪审过的案件,你只需把卷宗里涉及的证据、口供再过目一遍,若是有不尽不实之处,用朱笔批注清楚,打回给他们重审便是。”

说着,他又将手里刚批过的卷宗,递给她,“参照这份批注。”

沈灵犀接过卷宗,打开一看,眉眼一弯。

别的不好说,看案子这种事,她倒是信手拈来,而且《大周律》她闲来无事都会翻一翻,就连楚琰朱批上关于量刑的部分,她也看得十分明白。

“我试试。”沈灵犀兴味十足地道。

楚琰见状,勾了勾唇,将手中的笔递给她,这才又拿了一份卷宗,看了起来。

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,批阅着绣衣使最近审理的卷宗。

沈灵犀看不懂的地方,时不时还要找楚琰请教两句。

一个愿意学,一个愿意教,漫长的路途,倒也是其乐融融。

以至于,黄昏时分,当马车慢悠悠停下,胜邪掀开车帘禀报时,看见沈灵犀的手里,竟拿着绣衣使的卷宗。

向来沉稳冷肃的他,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。

谁能告诉他,素来铁面无私的殿下,怎会让自己未来的王妃批阅公文?

今日批公文,将来莫不是还要拿给她批奏折不成……

不过转息之间,胜邪已经脑补出好几出“妖妃祸国”、“外戚专权”的戏文。

就……还挺刺激的。

沈灵犀并不知道自己批阅公文的举动,在胜邪眼中,已经赢得了“妖妃”这种离谱的称号。

她的目光,只落在不远处的城门上。

栖霞县。

这是东华府治下的县城。

也是楚琰外家,簪缨世家谢氏,宗族之所在。

“殿下,已经打探清楚,谢章婷的坟茔在城东十里的西山,咱们是进城,还是……”

“进城。”楚琰吩咐道,“你亲去上门知会谢家人一声,孤明日要开坟验尸。”

胜邪揖手领命,这才放下车帘,马车再度动起来,慢悠悠朝城内驶去。

沈灵犀放下手里的卷宗,抬眸看向楚琰,“殿下是怀疑,谢章婷的死,与先太子妃的死有关?”

楚琰将手里的卷宗放下,指骨轻捏眉心。

“我查阅过前朝的卷宗,前朝有种秘术,名唤祝由术,可惑人心神,移精变气。原是一门医道,无需针砭药石,只需将人催眠,便能替人医治疑难杂症。”

“祝由术惑人心神,既能让人忘却痛苦,治病救人,便就可以杀人于无形。想必那老太监应是极善此道,才能在宫中来去自如。”

沈灵犀眼帘微垂。

楚琰所言,与她听过谢章华口述当年经过以后所想的,几乎一模一样。

她忖度几息,意有所指地道:“大周皇族向来视巫蛊异术为邪术,是以,前朝覆灭以后,许多精擅旁门左道之人,纷纷逃往云国。”

“以先太子妃受害的时间推断,那老太监定然是云国人,潼武关是去往云疆的关隘,谢章婷在那里被人发现,可见当初将她带走的,也应该是云国人。”

“没错。”楚琰放下手,掀开车帘,凤眸凝视着窗外,“母妃的种种遭遇,皆是在潼武关,见过谢章婷以后,才开始的。那小太监敢在陵祭大典上,堂而皇之用云疆秘毒行刺,不论成功与否,都意味着,他的幕后指使云崇,想让我去查云疆。”

他转头看向沈灵犀,凤眸映着车窗外的街灯,熠熠专注,“若我所料不错,母妃身亡之事,定与十年前的云国有关。”

沈灵犀坦然与他对视。

尽管不愿承认,乍一听见此事时,连她都不得不猜想---

谢章华的死,会不会与她那个渣爹戾帝有关。

她更没来由地担心,那个会祝由术的老太监,会不会是她渣爹派来大周的杀手。

可是,沈灵犀记得十年前,正是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