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的药水浇灌在伤口上,如同烈火焚烧,顾玄敬哪怕昏迷中也忍不住闷哼一声,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无尘一直守在床边,听到这声闷哼,他以为阿敬要醒过来了,立刻紧张地探过头去,想要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和安慰。
但理智很快将他拉了回来,他仿佛是突然想到什么,侧身躲进了层层叠叠的床幔之后。
当他看到阿敬只是无意识地呻吟时,确认对方并没有醒,他才重新走出来回到了床边。目光落在阿敬伤痕累累的身体上,心如刀绞。
傅时渊将无尘的举动尽收眼底,见他藏头藏尾,只觉得可笑:「国师这是为何?」
无尘回头眼神复杂地盯着傅时渊,一字一句地问道:「敢问陛下,阿敬是否一开始就认出贫僧?」
傅时渊微微颔首,语气淡然:「顾玄敬并非蠢笨之人,自然第一时间认出你来。」
「······」无尘眉头紧蹙陷入沉思,片刻后,他像是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,缓缓开口道:「既然阿敬认出贫僧,却并不想与贫僧相认,劳烦陛下为贫僧守口如瓶。」
「?」傅时渊神色惊讶,似乎没有料到无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:「多年所求,近在眼前,国师却近乡情怯?」
「并非贫僧近乡情怯,若此刻与阿敬相认,以他要强的性格只怕会羞愧欲绝,痛不欲生。」无尘语气平静,却掩盖不住话语中浓浓的悲伤和无奈。
傅时渊看着对方患得患失得模样,嗤笑一声:「如国师所愿,寡人定守口如瓶。」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。
皇宫内,高高的宫墙将喧嚣隔绝在外,只有点点星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。
顾玄敬眉头紧蹙,似乎在睡梦中也无法摆脱痛苦。
他猛地睁开双眼,却发现眼前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,让他无法呼吸。
空洞的眼眶传来阵阵剧痛,让他想起那锥心刺骨的一幕。
云霆残忍地用手指刺穿了他的双眼,鲜血喷涌而出,他永远也忘不了那钻心的剧痛,以及耳边云霆冰冷无情的声音:「从今往后,母狗只能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了。」
他不知道自己在哪,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,疼得闷哼一声无力地倒回床榻。
也许是失去视力,使得他的听觉变得更加灵敏。
顾玄敬隐隐约约听到外间传来顾淮安的声音:「陛下!微臣求您了!」
傅时渊黑色的龙纹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,仿佛夜空中的墨云翻滚,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他绕过跪在地上的顾淮安,走到书案后,优雅地撩起衣摆缓缓坐下,宫女为他沏了新茶,茶香袅袅,清香扑鼻。
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茶杯,凑到唇边轻啜了一口,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,却没有驱散他眉宇间笼罩的阴霾。
放下茶杯,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顾淮安,语气平和,听不出丝毫的情绪:「忠武侯擅离职守回到冥都,自身难保,还敢为他求情?」
一直跟着傅时渊的云霆心中一跳,陛下的语气听不出喜怒,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顾淮安从他平静的语气中,也听出了一丝不悦,他深吸一口气垂眸,语气恭敬:「微臣并非擅离职守,得陛下庇佑,幸不辱命,攻下了奥罗西亚城,将联邦的战线向前推进了百里!所以特回帝都向陛下报喜。」
「爱卿辛苦了。」傅时渊微微颔首,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,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:「但爱卿为何不在前线巩固战线,或乘胜追击,而是连夜赶回冥都。」
顾淮安心中一紧,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他知道自己这次擅离职守,回到冥都是违抗了皇命,但他白日听闻顾玄敬演武场受辱之事,才千里奔袭火速赶回冥都。
一想到顾玄敬受到的屈辱和磨难,他简直心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