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陵宗隐嗤笑,恶劣一如往昔:“找我做什么?莫非真是睡舒服了,来主动求压了?”
经常听他这样的嘲讽,现在纯懿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。她抬眼看他,语气淡淡,一字一字却很清晰:“我想活着,所以试图讨好你,想买一个稀罕的东西送你,求你放过我,也放过昂哥哥。”
延陵宗隐上下打量她:“然后呢?你的稀罕东西呢?”
“没买到。万珍阁早已被你们劫掠一空,有好心人告诉我,让我赶紧回家,不要被虞娄人逮到。我怕得要命,所以……”
“我赶紧来找你了。”她轻轻的,似乎是在叹息,“只有你能保护我,所以我想来找你,让你送我回家。”
“笃笃笃”的声音停了。延陵宗隐抬眸,细细端详她,从她温柔的神情到乖顺的动作,最后扯起一边唇角:“找我保护你?纯懿长帝姬,你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?”
纯懿摇头,苦笑:“大庆亡了,昂哥哥也重伤不醒,我没有别人可以依靠,只有你了。”
只有你了。
这句话不偏不倚,正巧砸入延陵宗隐最近翻腾的内心。前几日她与陆双昂相互依靠、全心信任的画面再次出现在眼前,而当时只能看着他们的他从来没有想过,有一日,这样的信任也会落在他的身上。
延陵宗隐的眸色越发深沉,视线牢牢定在纯懿身上,手指重新开始轻叩桌面。
笃、笃、笃。
纯懿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努力挺直脊梁,面上依旧维持着淡然的笑容,藏在袖里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。
再多一会儿……再多拖住他一会儿,让他无暇去理会一个没有她的帝姬府……
延陵宗隐不说话,纯懿也不再开口。两人一坐一站,安静对视着。
“你……”
延陵宗隐正要开口,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。许久未见的赛里板着一张脸进来,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黑压压一片,瞥了乖巧柔顺的纯懿一眼,凑近延陵宗隐,对着他耳语着什么。
延陵宗隐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。他本有些莫测的目光渐渐冰寒,撩起眼皮,直直看向纯懿,眸子越来越冷,越来越暗,漆黑的眼底仿佛酝酿着风暴,渐渐逼近爆发。
纯懿心中一紧,猜到了什么,却仍强撑着与延陵宗隐对视,甚至还露出了一个乖巧甜美的笑容来。
延陵宗隐缓缓勾起唇角,回了她一个笑,只是那笑容怎么看,都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。
他挥手让赛里退下,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,重新打量纯懿,笑容愈深,甚至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。
“陆双昂已经离开了汴京。”他忽然开口,缓缓摇头,“什么求我保护,什么依靠我,什么想活着。”
“你只是想让你爱的那个软脚虾活着,对吧?”
延陵宗隐起身。他步伐很重,一步一步朝着纯懿逼近,将她逼入角落,密密实实遮住了所有的阳光。
“纯懿帝姬,利用我,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第 23 章
马车辘辘回到长帝姬府外,车子停下,却没有人出来。车夫恭敬立于马下,也不敢催促,只安静垂手等待着。
马车里,纯懿抬眸看向延陵宗隐,柔声询问:“将军,我到家了,可以走了吗?”
延陵宗隐端坐在马车主位上,右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颌,脑袋微歪,眼帘低垂,似乎睡着了似的,看着便是一个非常随意又放松的姿势。
而若是细细看去,就是坐着,延陵宗隐的双脚也仍是保持着标准的比肩微宽,是最稳定又便于行动的姿势,腿上肌肉紧绷,昭示着他其实从来没有放松警惕,随时提防着可能到来的袭击。
听到纯懿的话,延陵宗隐有些懒洋洋地掀起了眼皮,一副刚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的表情,对着纯懿颔首:“当然。既然到了,就去吧。”
纯懿整整衣服起身,对着延陵宗隐行一个标准的帝姬福礼,然后转身,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。
延陵